1588年8月7日夜,就在无敌舰队行进到加来和敦刻尔克法国海岸附近的时候,德雷克率领的英国皇家海军和商船组成的联合舰队出现在西班牙舰队面前。英国人用8艘无人的火船冲击西班牙的舰队队列。西班牙的舰队阵势大乱,舰长们砍断锚索,战舰有的触礁,有的脱离了舰队。英国军舰从远处发射的大炮效率极高,速度也极快,而西班牙士兵依然遵照陆上传统的战争规则,在甲板上手持长矛和火绳枪等待英军靠近。
9个小时的战斗,英国军舰击伤了许多艘西班牙战舰,不少西班牙战舰是在逃跑中相互撞伤的。
这些残余的舰船刚刚脱离战斗,就遇到了罕见的暴风雨,狂风将军舰席卷着吹向北方,这些舰船七零八落,有的飘荡在苏格兰的周边海岸,有的接着南下到西部的爱尔兰。被风吹得最远的1艘舰船甚至沉没在奥克尼群岛和设得兰群岛之间的费尔岛附近的冰冷的海水里。水手们无法在破烂的船上生存,被迫弃船爬到荒芜人烟的海岛上。西班牙舰队的旗舰船骨断裂,与绳索搅在一起,1个月后才挣扎着回到西班牙。
无敌舰队的毁灭,对西班牙而言是一场局部的失败,而在战争中崛起的英国,自信心获得了极大地提高,这一仗奠定了英国进入欧洲强国之林的基础。从此,英国进入了建立丰功伟业的伊利莎白时代。
3。西班牙黄金时代的结束。
菲利普二世老了,走上宫殿的时候,他时时要自己的爱女欧亨尼奥搀扶着,虽然他依然勤勉,依然严厉,但是折磨人的疾病让他意识到,死亡即将来临。
1596年,埃斯科利亚尔宫中传来一阵阵呻吟,老国王菲利普二世的痛风又发作了。这段时间,他总是一个人来到宫中的家族墓地,大理石的雕像下面,埋葬着他的父亲查理五世,他的母亲葡萄牙公主伊萨贝尔。他自己的3位妻子也在这里长眠,另外一位妻子玛丽·都铎30多年前就长眠在伦敦了。在中间的那个位置,是他给自己留下的。
临死前的50天,他全身的脓肿都在溃烂,折磨得他痛彻心肺地号叫,让宫里的许多人感到恐怖。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他不会像自己的父亲那样在临死前忏悔自己的罪行。
他死了。他的死,代表了西班牙黄金时代的结束。
登上王位的菲利普三世远没有他父亲的勤劳不倦,这个懒惰成性的君主,最关心的是享乐。他宁愿把国家交给他的宠臣。
此时的西班牙,仍然继承了大量的债务。在尼德兰战争中拔不出脚来的西班牙,为这场战争负担了巨大的费用。辽阔的疆土给它带来的除了荣耀,还有责任,主要是战争的恶性循环。保罗·肯尼迪后来说:“哈布斯堡王朝要做的事情的确太多了,要攻打的人太多,防线太多。西班牙部队在战场上的刚毅,并不能弥补分散兵力的弱点。这些部队要守卫国土,要到北非、西西里和意大利,要到新大陆和尼德兰去。”“西班牙的命运,是刚同一个敌人作战后就迅速转为同另一个敌人作战,刚刚和法国讲和,马上又和土耳其人开仗;地中海停战后就扩大了大西洋的冲突,接下去又是和欧洲西北部的斗争。在一些十分困难的日子里,西班牙帝国同时要在三条战线作战,而敌人之间即使不在军事上合作,在外交上和商业上也会有意识地彼此帮助。用当时的话来说,西班牙犹如掉进泥坑的大熊,他比任何攻击他的狗都强,可是从来不能对付所有的对手,结果是渐渐声嘶力竭。”
衰落(4)
美洲的白银源源不断地被战争掏空。
此时,荷兰和英国在海上的劫掠已经使白银的通路出现巨大的困难。英国人控制了多弗尔海峡,这些白银根本运不到在佛兰德的部队那里。没有银子,部队就会混乱,因为军饷不按时发放而导致的哗变开始成为重大事件。为了把白银运往尼德兰,只有走西班牙这条线路,先到巴塞罗那,然后到热那亚,再用骡马翻越阿尔卑斯山到达弗朗什—孔泰。第二种方式是通过汇票,这种汇票是由马德里宫廷里的佛兰德银行家、安特卫普和里昂的银行家、法兰克福和贝桑松的银行家或者热那亚商品交易市场的银行家开具的汇票。第三种方式是使用法国人的安全通行权,将白银运送到巴黎和佛兰德,但是法国要把三分之一的白银留在法国。在佛兰德,有权利支付汇票的银行家,也有从西班牙出口白银的权利。但是西班牙的国王经常过度开具这种汇票,这些银行家无法兑付白银。这些银行因此频频破产。从国王到银行家每天都眼巴巴等待美洲白银船只到达塞维利亚。这些白银到达西班牙以后,很快就流向阿姆斯特丹、布鲁日、安特卫普的金融市场,只有一小部分留在西班牙。
源源不断的美洲白银流入西班牙,却导致了西班牙的通货膨胀,这就是所谓的价格革命,它进一步打击了西班牙的工农业生产。在16世纪西班牙的黄金时代,西班牙的人口增长了,但是粮食产量并没有增长很快,60年代的自然灾害还导致了减产和饥荒。白银的梦想刺激了不少西班牙劳动人口大批移民到美洲,这些人中几乎一半是绅士,另外是农场主、工匠和官员以及商人和神职人员,这几乎是西班牙最有进取心的一部分人。许多人在西属美洲富裕了。富裕以后就开始需求欧洲的商品。而这些商品西班牙却制造不出来,因此荷兰人和英国人借机支配了西班牙向美洲的出口,这些商品几乎都是荷兰和英国制造的。他们在西班牙的各大城市开设商业机构,在塞维利亚,最后荷兰人几乎支配了美洲的大宗商品的进出。
白银的流入助长了西班牙人的炫耀性消费,那些在东印度发财的人回到西班牙以后,在塞维利亚购买官职、土地和豪华的住宅,他们生活富足,投资房地产和土地,为美洲贸易筹措资金,投资加勒比群岛的甘蔗种植业,在美洲采集珍珠。在塞维利亚,银器制造业特别发达,银匠的地位和药材商人一样高。在西班牙留下的白银,许多都被制成了银餐具,西班牙在尼德兰的武装部队总司令阿尔瓦公爵1582年去世时,留下了600个银碟子和800个银质大浅盘,虽然在西班牙他一直是以清廉和贫穷称谓的。
20世纪70年代,荷兰在北海发现油田以后,因为石油而突然引起收入增长,而通过国际收支平衡调节机制,导致了荷兰其他产业部门的国内生产下降。对国内货物和服务需求的增加,使支出从出口以及进口相竞争的货物向其他方向转移。后来这种现象被现代经济学家称为“荷兰病”。
美洲白银流入西班牙以后产生的经济危机,与现代的“荷兰病”很相似。
在一定程度上,当年葡萄牙的香料贸易也产生过这种效应,只不过是程度上较小而已。这造成的最重要的一个后果是:西班牙的制造业一直没有发展起来,它的出口被其他国家所取代。15世纪中期,西班牙还能向北欧出口17000袋羊毛,而16世纪初,爱尔兰的羊毛在北欧取代了西班牙的羊毛。瑞典的铁此时也打入了西班牙市场,和西班牙毕尔巴鄂生产的铁互相竞争。美洲的丝绸也进入了西班牙市场。外国工人进入西班牙,热那亚的船业工程师进入西班牙的加泰罗尼亚,佛兰德的工人进入西班牙服装行业。法国人在西班牙从事玻璃和丝绸生产。美洲贸易的六分之五的货物由外国人控制。到17世纪末~18世纪初,在加的斯的84家商行中,12家属于西班牙、26家属于热那亚、18家属荷兰和佛兰德、11家属于法国、10家属英国人、7家属于哈布斯堡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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衰落(5)
西班牙国内情况远不如许多人想像的那样是盛世的歌舞升平,甚至连生机勃勃都谈不上。西班牙是个干旱的国家,在中央的卡斯蒂利亚尤其干旱。在穆斯林统治的近8个世纪里,在阿拉贡、格拉纳达和安达卢西亚,建立了完善的水利灌溉系统,这些水利系统和水是被严格管理的,由专门的水官负责处理。但是,随着西班牙宗教情绪的恶性爆发,16世纪初,最后一次驱逐摩里斯科人,导致了西班牙农业,尤其是地中海沿岸农业的急速衰落。西班牙的贵族攫取了摩里斯科人空出来的土地,他们身在外地,但从这里收租。水利设施一旦成为私人所有,就被彻底荒废了。同样,西班牙的畜牧业也因为行会到处限制,加上大部分牧场都被大贵族占有,畜牧业也没有得到很大发展。
西班牙的道路交通限制了它的发展,首都马德里是一个政治性的城市,而不是一个商业城市,它向贵族提供各种享受的东西,但必须从全国各地征集。它没能带动其他地区的发展。除了道路交通的限制,一系列国内关税成为制约西班牙发展的重要原因,巴塞罗那原本是和地中海地区的城市进行贸易的重要港口,但是牧主公会建议,加泰罗尼亚人不许出口羊毛或者呢绒,也不准他们在西班牙坎波城的羊毛交易会上与卡斯蒂利亚进行贸易。本来,在国内从布尔戈斯到塞维利亚是一条运送羊毛到美洲的便捷道路,但是关税重重。塞维利亚的商人限于宗教禁令,不能获得贷款经营美洲贸易。国内货物的交易和金融的交易无不困难重重。因此,外国商人一般不在西班牙国内从事贸易,他们仅仅看重西班牙的对外贸易。用船从法国的布勒塔尼、英国和尼德兰进口货物,从波罗的海进口粮食,远比在西班牙购买粮食来得便宜。
封建等级制在这里助长了另外一种社会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