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先生微微躬身道:“少主便在前面不远处等候,请卿相随我来。”说罢右手一摆,示意我跟上,却是向他来时的山坡行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有一顿饭光景。我一边与公孙先生闲话家常,一边却暗暗偷眼,以便认清自己身处何地。我本来便不辨东西南北,兰夜自将我从宁王府中掳出,弄得我更是不知方位。但依稀记得归云庄是在东边。只见日头渐渐偏西,公孙先生却是带我一路向北行去,我皱眉道:“公孙先生,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公孙先生闻言忙回道:“卿相此去,自然是去同少主会合了。”
我道:“可我记得归云庄不是这个方向罢。”
公孙先生笑道:“卿相所言很是,但少主担心卿相安危,却是早已出庄等候,现今少主就在前面不远处山崖上,卿相且稍安勿燥。”
“原来如此……”我目光连闪,脚步渐渐慢了下来,口中缓缓道:“逸扬体内余毒未除,也不知现在身体如何,有没有按时服药……”
公孙先生忙道:“卿相放心,少主气色日益见好,这药是按时服的,不出十天,定然风采如昔――”突觉喉头一凉,一把细长玉剑抵在他颈上,我冷然道:“公孙先生,你这是要将我带到何处?敢请明以教我。”
公孙先生脸色大变,颤声道:“卿相――卿相――你――”
我目光如炬,一字一句道:“云逸扬根本不在此处,你将我带到这里,意欲何为?”
我与云逸扬分手时,他所中蚀骨之毒在炎凉谷中就已痊愈,又何谈什么“余毒未除”!
“哈哈哈哈――”突然大笑声起,只听得树林中簌簌连声,人影连闪,已跳出二十几个人来,将我和公孙先生围在当中,我脸色一变,抬头看去,眼前大笑之人年约四十余岁,身体魁梧,满脸络腮胡须,却是山西城有名的蚕商钱大宽!钱大宽抚掌大笑,落出嘴里一排黄牙,道:“白卿相,没想到我们却在这里见面了。”
钱大宽!居然是他!
我心内大惊,自从我被灰衣杀手追杀至今,一路上心中总是奇怪不已,虽说兰夜一直想将我至于死地,但那时我和商少长并没有坠入情网,为何灰衣杀手却如附骨之蛆般甩脱不去?总觉得这件件事情放在一起好比连环扣扣,却是缺了最重要一环――“因”。
谁雇佣的灰衣杀手?!
果不其然,这一切一切,随着钱大宽在这里出现,身后站着十几个灰衣杀手,真相便将昭然若揭――
钱大宽破锣般的嗓子扬起:“果然是白衣卿相,老子阅人无数,却最佩服的人还是你这个娘儿,居然只凭一句话,便试探出了公孙这个龟儿子!”
我面无表情,手中剑势不变,仍抵在公孙先生颈上。眼前这个莽夫般的人物,虽仍同我初见他时一样满是粗口,却再也不敢令人小觑,以往一切追杀逃离,都因这个满身铜臭味的商贾所起,任我们智计千番,现今却可能都成了他的棋子――我是,商少长是,兰夜也是!
我慢慢道:“不敢不敢……白衣便再聪明,却怎比得上钱当家之万一……钱当家使得白衣这半年来,有如过街老鼠一般狼狈不堪,被钱当家玩于股掌之上!白衣这点不入流的末技,又怎能入钱当家法眼。”
钱大宽哈哈大笑,笑声中甚是得意,道:“只可惜你现在发现,已是晚了!”
我道:“不错,如白衣所料不差,钱当家定是早想对白衣下手了…〃奇〃书〃网…Qisuu。Com〃…却不知钱当家是花了多少银子,费了多少心思,才使公孙先生一介饱学之士,竟然生了二心,居然做了天锦庄的内应?”
钱大宽搓手道:“你为何不问那个龟儿子?”
我眼光在公孙先生身上掠过,缓缓道:“我不知该问他什么……我初见他时,他还是一个穷困潦倒的文士,空有满腹经纶,却是三餐不济……将先生请进归云庄后,果不其然,凭他之才学,居然找到了唐时缭绫技艺,可算是救了归云庄一命,当时为了感谢先生,我特做主,将归云庄全年收入,每年划给先生半成……这虽不多,但足可够先生终身吃用。公孙先生,我说的是也不是?”
公孙先生冷汗涔涔,颤声道:“是……是……”
我慢慢道:“依先生所言,无论白衣还是归云庄,从未亏欠先生一丝一毫,为何先生居然引狼入室,先狙杀我白衣在前,使灰衣杀手对我行踪了如指掌;又亏空账目在后,将归云庄秘密竟告知他人!――可怜的逸扬,最初,他还居然怀疑到了优华头上!可怜啊可怜优华本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却不知暗地里背了几次黑锅!”
公孙先生嘴唇抖动半天,却是什么也未说出口,脸孔越来越白,文士风范荡然无存。钱大宽大笑道:“不如让我来说罢!我许诺他,一旦计划成功,我就将整个归云庄给他!”
“什么!”我目光扫向公孙先生,只见他脸上忽红忽白,眼神射出又是渴望、又是害怕的光彩,显是激动万分,听起来钱大宽所言是真,他却真是为了归云庄,才敢孤注一掷,做出极卑鄙的事来。只听得钱大宽道:“白卿相,将那个龟儿子放了罢。你即使抓了他,也是难逃这些杀手追杀。”
我叹道:“不错――”一挥手收了琚雪,任公孙先生连滚带爬,向钱大宽跑过去,刚才钱大宽称他“龟儿子”,他却似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满脸俱是喜色。离钱大宽还有半丈左右,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