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里面那道清凌凌的声音吩咐。
骆心词在侍卫的逼迫下,呆滞地绕至屏风后,看清了血迹的来源。
是一具尸体。
那人约有五十岁,蓄着美髯须,样貌儒雅中带着威严,躺在地上,脖颈上赫然有着一个血窟窿,刺目的鲜血正从中汩汩流出,汇聚成一滩猩红,缓慢向外延伸。
骆心词第一次接触到死人,眼皮一跳,猛地撇开眼,望见了坐于主座上的男人。
这人年轻俊朗,姿态随意地倚着太师椅,手中拎着一把染血的匕首——
匕首,正与地上那具尸体对应上。
骆心词心头一抽,再度转开视线。
“明念笙?”那人问道。
这与骆心词预想的全然不同,她一时失去应对能力,听着这声音好似是云端飘来的,就响在她耳际,却无法听进耳中。
按这人的姿态,他必是侯府主人,是明于鹤。
他杀了个人。
骆心词脑子里乱哄哄的,隐约记起叩门时听见的那句话:“我是武陵侯”。
屋中只有这两个人,也就是说,地上躺着的这个是武陵侯。
父子相残?
骆心词脑子里嗡嗡的。
这是又一个孙姑娘吗?
在她混沌迷茫时,侍卫去而复返,在明于鹤身侧低声说了句什么。随后他跪地道:“属下失职,请小侯爷责罚!”
骆心词全程低着头,不知明于鹤做了什么,只知道侍卫退了出去。
她也想退出去,想假装今日没来过这里,将这一幕彻底忘记。
“原来是念笙。”明于鹤开口,慢悠悠道,“不是来见父亲的吗?怎的不抬头?”
抬头看什么?地上那具尸体吗?
骆心词双膝发软,一动不动。
“抬头。”
他语气未变,却仿佛伴有一股无形压力,骆心词心头一哆嗦,咬着牙抬起了头。
她强迫自己不去看地上的尸体,目光凝在明于鹤身上。
他有着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眼眸幽深,似黝黑的水潭,平静无波地映着人,将桃花眼自带的柔情硬生生压了下去。
骆心词不敢与他对视,眸光一低,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随后余光扫见一点红痕,目光偏向了他白净的面庞。
不,不是红痕,是血迹。
她眼皮猛眨,终于艰难地说出第一句话:“我、我风寒未愈,脑子不大清醒,许是癔症了。我想先、先回去,改日再来拜见父亲。”
末了,又小心翼翼补上一句:“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