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薨了按大顺律法应该停棺三日,云尘从始至终都不相信云澜死于意外,便主动请命去守着他的棺木,背地里却暗自托何明哲开棺将其全身上下细细检查了一遍。
何明哲从医几十年,也从没未见过这般离奇的死法,心下一时有些摸不准,当即将详细情况去了封信向楼仓询问。
楼仓的回信没几日便送了回来,信上只写了一个字。
蛊。
云尘原想继续去信问个仔细,可何明哲却只是无奈摆了摆手示意他无用。楼仓是他的师父,他了解楼仓的性子,能写在纸上的,便已是他知道的全部。
此事最终也没了个后续。
帝王自古冷血多情,后宫的女子又数不胜数。新宠上位照旧能震慑后宫,那结发的妻子也不过只留下了他一时半刻的柔情罢了。
云澜的死似乎并未将湖面激起多大波澜,冠上他嫡长子的身份,甚至能称一声喜讯。无关者只是茶余饭后谈论唏嘘,与而之利益相关者则是对此面露悲痛,转头窃喜。
人情薄如纸,难测也难留。
云尘默了好一会儿才从过往的情绪中脱身,他低叹了一声,将散落在外面的东西按位逐一归放好,拍了拍按在自己肩头那双有劲让人心安的手:“出去吧,外头应该也快结束了。”
楚樽行低低应了声,伸手拉他起来,灭了油灯里的火光,沿原路出了地洞。
从昏暗环境里出来,云尘一时有些不适应外头刺眼的光线,楚樽行见状扬起手掌挡在他眼前缓了片刻。两人这阵刚好赶上围猎接近尾声,索性也就都不上马了,牵了缰绳徐步往起始点走去。
寒冬日里最怕的便是遇上烈阳,身上的衣物脱也不是,不脱也不是。
骑射服是贴身缝制的,料子不厚却异常保暖。走了这些会儿,云尘也觉着身上有些发热,便想解了袖腕透透气。
谁料手上刚动了动,身后却骤然传来一阵疾风,里头还伴随着侍从惊慌的嘶吼。
“殿下小心!”
云尘下意识地回头望去,一匹棕马散挂着缰绳,后腿上方斜插着一只长箭,正不停惨烈地摆头吼叫,发了疯似的朝他急急冲来。缰绳上的倒钩晃荡着扣住他腰间两侧的鞶革,转瞬间便将他整个人扯了出去。
变故来得太过突然,还不等云尘反应,身体却猛然被人牵着往后一倒。
意料之中的痛感并未袭来,他落身于一个结实温热的怀抱里。楚樽行单手怀抱住他,将他牢牢压在自己身前。
他后背触及地面传来的摩擦声清晰可闻,云尘怔愣了半晌才迟迟找回自己的声音,挣扎着想从他怀里出来:“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