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排练厅几十个人,呼吸几不可闻。
长久安静过后,女人抬头看向众人,微眯着眼逡巡,不发一言,深邃眸子让舞者后背冒出一层冷汗。
女人样貌寡情,一双丹凤眼轻描淡写挑起,不言而威的气场让不少舞者脑袋埋得更低,这两排人放出去哪个不是剧团哄抢,偏偏在她面前谦卑起来。
刚才女人几句厉言点评,将他们排练一个月的沾沾自喜敲了个粉碎,偏那点他们又无从反驳。
很小的细节,甚至算不上毛病,但是她说出来,他们就领悟到那处改了这舞便会更妙,好似从云端玄鸟变为朝暮飞。
即便不提这点评,单是严晴这名字,初回国便成为目前最炙手可热的舞蹈家,他们巴不得能喊她一声老师,只看对方愿不愿意收他们这“蠢货”当学生了。
就在众人垂头,准备迎接新一轮的训斥时,严晴起身走出了前门,只留下一句,“今天谁改不过来就换人。”
一瞬间,刚要松懈下来,准备接下来花个十天半月好好琢磨改正的众人精神一震,知道她不是开玩笑,再没了对眼神喊苦的意思,当即投入新一轮训练。
训练老师赵译跟了出来,看着女人挺拔利落的背影,忍不住喊道:“严老师,请等一下。”
闻声,明亮的白炽灯在女人转身时落下直直白光,即便是这么苛刻的光线,也难掩她令人惊艳的下颔线,优美弧度给那双冷淡眼眸予以了小小缓冲,使得男人重拾勇气。
严晴刚回国,筹办个人工作室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舞蹈圈,他不能不把握机会。
赵译掌心攥着汗,“严老师,我的学生你也看到了,都是些有灵气的孩子,我,我能带他们,也是有几十年的经验在这里。”
女人挑眉,宽长走廊里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透着几分不耐。
赵译赶紧说:“我在古典舞和民族舞这方面已经是国内首屈一……”
“简历发我邮箱。”
“嗯?”赵译愣住,话也噎在口中,“我我不是……”
他不是那些还要投简历的普通舞者。
想要反驳的话在她冷淡神色中飞快变成,“好,我会尽快发给你的,严老师,我真的很希望能和你合作,我们一定会在舞台上……”
他的话在女人消失背影里逐渐变低,“灵魂契合”四个字淹没在走廊尽头白色日光中,天气沉沉,光影晦暗。
卡宴upe驶离阿布扎比卢浮宫建筑风格的舞蹈室,穿梭在车水马龙的宁川大道。热烈浓郁的波尔多红车厢中,严晴的电话第三次响起,她阴郁眼尾又沉了几分。
接通后,车厢里一片沉默,如漆黑月下寂静翻涌的浪花。在电话要挂断前,那头响起游移的一声喂。
严晴眸子冷淡。
那头似乎明白这边不会有回应,沙哑的中年男声冒出:“今天是你妈的头七,晴晴,舅舅希望……”
多年来利飒独断的风格,让她养成了在对方说废话前,迅速打断的谈话习惯,哪怕对面是她有那么点血缘关系的舅舅。
“你知道我那栋新房子在装修吗?”孙明雷因她的反问定住。
他当然不知道,踯躅的又叫了一遍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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