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澍,”他转过头,“这花根怎么回事?”
“你锄断的?”
弯折的根须从中间断开,仅靠一点脉络锁着,断口处流出深绿色汁液,被泥水混搅着,成了污浊的褐,断茬狼狈地朝上摊开,像是接不上的细骨。
沈澍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指节突出,青白的一片,没什么血色。
没听到沈澍的回答,陈量自顾自道,“都这样了,你还埋它干嘛?”
“活不了了。有救它这功夫,不如再换棵新的。”
一句话像是敲在了沈澍心上。
他单薄的背脊微微一颤,像是不堪重负一样,很轻地晃了晃。
忍冬根是被压断的。
那一日,姜垣的车闯进院子,带走姜裴时,从花圃上碾了过去。
起初沈澍没有注意到,他的一颗心都放在姜裴身上,油锅里煎烤过,连自己都顾不上,哪里还能分神想起这一院子的忍冬。
等到发觉时,忍冬藤已经枯了大半,黄褐的枝叶委顿在泥地上,了无生机地垂下去。
雨夜留下的鸢尾没有了,忍冬藤没有了,他心心念念的人离开了医院,再查不到半点音讯。
所有他曾经短暂拥有过的那些好日子,一起到了头。
陈量看着沈澍,心里陡然生出莫名的惊惧。
眼前的人像是被抽去了筋骨,只剩下一具残存的血肉,摇摇欲坠着,下一刻就要支撑不住。
只是因为一株忍冬吗?
直觉告诉陈量,这件事还远有他尚且不清楚的隐情。
他默契地没有追问,只是抬起身,很轻地点了点沈澍的肩,“喂,”
“其实……要是真想救的话,也不是救不活。”
沈澍的眼睛很轻地转了转,像是橱窗里摆着的活动人偶,苍白的,没什么鲜活气。
“真的,”陈量干脆抓着他,用力晃了晃,“我保证!”
“一个月,它肯定生龙活虎,比之前长得还要好,花开得还多!”
凌乱的神魂似乎在摇晃中归了位,沈澍黝黑的眼瞳骤然带了亮色,唇微微颤着,像是不敢相信一样,小心翼翼地朝陈量确认道,“可以救活吗?”
“可以!”陈量恨不得将头点进地里。
“和从前一样?”
“比从前还要好!”陈量拍着胸脯保证。
沈澍摇了摇头,固执道,“要和从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