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老远呢。红岩公社,老黄你们家我记得就是在那边?”
黄纪平道:“对,我也是红岩公社的,安子坪生产队的,你哪个生产队的?”
“陈家沟,临水大队陈家沟生产队。”
“啊,那还老远哩,倒是听说过这个地方,但是从来没去过。”
赵宏发笑道:“那好歹也是一个公社的,也算是老乡了噻!”
说完问菖蒲:“十九了,不是该找对象了,你家里咋让你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干活了?”
菖蒲闻言叹了一口气:“因为家里人都死了啊!”
赵宏发跟黄纪平都没法理解,家里人死了也不至于跑这么远啊,在队上这么能干的姑娘是饿不到的。更何况这个年纪这么能干谁家不想着抢着娶回去当媳妇啊!”
赵宏发心里燃气了熊熊八卦之火,他总觉得这个菖蒲有故事,但是介于刚刚认识,还不好深挖。
倒是黄纪平,突然想起来了一个人:“菖蒲,陈家沟,菖仲卿是你什么人啊?”
菖蒲愣了一下,又继续围着磨转起来,手伸出去刨了刨磨盘上的苞谷:“那是我爷爷。”
“啊?你是菖老爷子的孙女啊?”
黄纪平震惊的语气让赵宏发又一次来了兴趣:“菖,菖仲卿在你们那很有名?”
“当然有名。”黄纪平还没完全从这个情况中回神,不时的往菖蒲那边看:“他是我们那一带十里八乡最有名的大夫,谁家有个跌打损伤头疼脑热的大多都不会去卫生院,都会去找他,一包草药就能好,再不行就扎两针,保管第二天就能活蹦乱跳。”
他参军好几年没回去了,倒是不知道人竟然去世了,真是好可惜。
菖蒲默默的听着两个男同志当着自己的面议论自己爷爷,抿着嘴一语不发,一圈一圈的围着磨台继续转,思绪却已经飞出去老远。
跨山过河,回到了那个她呆了十多年的小山村。
她跟爷爷是逃荒到的陈家沟,那会儿刚刚解放没几年,斗争依旧轰轰烈烈。
那时候年纪小,老家是什么样子,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不清楚,她只知道他们老家在北边,家里就剩下她跟爷爷两个人了。
在陈家沟扎根落户是因为当时走投无路,被陈家沟的大队长给收留了,所以就在他们家后面起了一个小院子从此安家落户做了邻居。
她爷爷跟陈队长一见如故,很能处的来。
她跟陈家的大孙子陈战也很能玩到一块去。
于是就定了娃娃亲。
两年前她爷爷死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所以是看着她将粮食关系转到陈家才咽气的。
陈战六年前去当兵,年前才回来,她以为是要回来跟自己领证结婚的,谁晓得他说两个人很多年不见了,要培养感情,说要带她去部队,在那边先处处,还在那边供销社给她找了活干。
她傻乎乎的就信了,由着陈战将手续办好,过完年就离开家一起上了火车。
结果走到半路,她不过就是在火车上打了个盹,睁眼陈战就不在了,连同办的手续介绍信什么的都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