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寻赌气道:我不知道。我知道一次事也不准出。哪次也不能掉以轻心,你必须一辈子都是好运气,一辈子起落安妥。
陈羽停下脚步。周寻撞在他身上,更不满意了,怎么啦?说你兄弟你不高兴啦?
陈羽摇摇头,他轻声问,你大学旁边,你说最喜欢的动物园,你是不是在锦鲤池挂过愿望?
周寻愣了愣,是,怎么突然提这个?
你走之后,我去过那里。锦鲤池旁边的愿望,陈羽的语气平淡,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觉得你这么迷信,肯定会挂,挨个找过。
周寻难以置信地看他,你开玩笑吧?你知道那儿有多少愿望吗?
大同小异。求财求学,求家人求自己的,没什么意思,都很贪心。他很疲惫似的捏了捏鼻梁,你挂的晚,很好认。我去的时候已经不开放挂愿望了,我没花太多时间。
我现在贪心了,周寻小小声,我当时怕许太多不灵。
陈羽没回答,带着气喘吁吁的周寻推开了已经荒废半年有余的旧宿舍楼。403的门上已经换了别人的名字,往前翻两页,还能看见陈羽的名字和籍贯,还有他所属的公司。
周寻惊叹着摸摸厚厚的本子,所以每一个人都在上面吗?
陈羽点头,指着其中一张床说,我的愿望写在这里。师弟没涂掉的话,还能看到。
周寻眯着眼看着空气中飞舞的灰尘,茫然不解地问:什么啊?
老旧木板床枕头的位置,墙边用黑笔小小地写了一个字。除了提前知道位置,或者躺下翻身看去,是完全注意不到的。像是雪白墙上的一点墨迹,或者是一点化不开的疤。
陈羽在分院的那一年就躺在这里,因为失眠常常在黑暗中盯着这个字。他的头脑里时而是飞行的程序,时而是离开的周寻。他把假都攒起来看母亲,接着就去燕市看周寻的大学。后来中返回到本部时间自由了,他甚至去了日本。
周寻抚过这个小小的字,似乎写了很多遍,笔画都凹陷下去。她最熟悉不过,此刻就好像镌刻在心上一样闷闷的疼。
我的愿望比你简单些,陈羽给周寻把弯腰滑下来的长发别到耳后,实际上是一样的。
燕市动物园的锦鲤池边,风一吹过,红色的愿望木牌碰撞作响。牌子经年未换,早就褪色了。这最后一批幸运的木牌阴差阳错永远留在这里,有的风吹雨打已经落下,但大多还是牢牢地挂在池边,承载着不同的心情。
周寻的也在其中。马克笔的笔迹仍清晰可辨:
可以不地久天长,一定要起落安妥。寻
两千公里外陈羽床边的墙上只有这一个落款。
寻。
他们的愿望本就相同。比起相伴,我只盼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