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九自然不答,他拒绝跟这个女人说话。但他身后的侍从却明白,这条路并不是去庄子里最近的路,其路线的复杂程度,走一次绝对记不住,九公子之所以选这条路,恐怕是为了不让这女人从岛上逃走。
当然,这也只是侍从的猜测,至于九公子真正的心思,没有人能够猜出,也没有人敢猜出。
走着走着,山势豁然开朗,山谷里芬芳翠绿,就像是个好大好大的花园,其间还点缀着一片亭台楼阁。
“九哥!”有人在大喊,语气欢喜。
阿青回头,便见一棵大树上坐着个女子,这个女子似乎还是孩子,脸圆圆的,眼睛很大,皮肤白皙,看起来年纪很小,但她却已有了女人的身材,胸脯高耸,腰肢纤细,既有孩童的天真,也有女人的妩媚,是个极有风情的女孩子。
她从树上跳下来,动作轻盈得如同一只美丽的蝴蝶,她明亮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啊转,从宫九身上转到阿青身上,望着阿青,她掩嘴咯咯一笑:“你就是阿青?”
阿青本来站在宫九身边,但这个女孩子一出现,她突然轻轻一跳,跃至一丈之外,看起来是刻意要与宫九拉开距离。听见她问自己话,阿青点了点头,道:“你是谁?”
语气竟然非常冷淡。
宫九诧异地回头看了阿青一眼。
女子捂着嘴一笑:“他们叫我宫主,又叫我蜜蜂,你说我该叫什么?见了我,你怎么一下子跑得那么远?”
阿青指了指宫九,正色道:“我离他太近,你不高兴,我怕你欺负我。”
宫主一怔,随即娇笑起来:“你倒是很有趣。”她的笑声如银铃般动听,但阿青却听得背脊发毛,她的直觉一向很准,她感觉宫九不会对她如何,所以她不担心,甚至敢于打宫九一巴掌。可是眼前这个女人,虽然笑得开心,但那笑声犹如一条冰冷的毒蛇,缓缓爬上脊背,令人不寒而栗,算不准她何时会咬你一口,阿青觉得这个女人比宫九可怕多了。
宫九恍若没有听见两人的对话,只淡淡道:“师父可在?”
“在呢,就等你回来。”
沿着□慢慢走,□尽头也是花,一个人背负着双手,站在五色缤纷的花丛中,圆圆的脸,头顶已半秃,脸上带着种很和气的笑容,若不是身上穿的衣服料质极好,看来就像是个花匠。
阿青眨了眨眼,几步蹦到那人面前,好奇地围着他上下打量:“你就是宫九的师父?是你让我来的?你想要做什么?”
小老头和和气气地笑了,似乎一点也不意外阿青能一眼认出他,即使二人素未谋面。他颌首笑道:“是啊,我来请你做客。”
阿青撇嘴:“我才不相信,若是请我做客,哪有这种请法?你一定有事要找我,对不对?”
小老头笑了笑:“不管怎样,先用饭如何?”
“慢着,”宫主忽然出声,她缓步从宫九身后走出来,对着阿青笑盈盈道,“吃饭之间,我们先活动活动身子可好?”闻言,阿青皱了皱眉,尚且来不及应答,宫主已一闪身子,朝阿青攻来,她的身法轻盈,纤长柔美的手指兰花般轻轻一指,看起来仿佛是跳舞一般,极为美丽。
阿青也看得呆了:“好漂亮的功夫!”惊叹之间,那兰花般的手指已来到阿青面前,就在离她要害仅一寸之距时,阿青一个弯腰,堪堪躲过,但那手指上的招式极速一变,飞快地朝下坠落,眼见就要戳入阿青的眼睛,阿青往外头一翻,再次躲过,但宫主的手指又紧接着追来。
一个躲,一个追,宫主使的本是武林中失传已久的如意兰花手,这功夫擅长分筋错脉,不但阴劲狠毒,手法的变化更诡秘飘忽,精深,而且难练。可是等到宫主将如意兰花手的全部招式尽数使出,居然也没能碰到阿青的一根毫毛。小老头在一旁看着,依然和气地笑着,就好像完全没看见宫主那愈加毒辣的手法一样。
“有趣,有趣,这小姑娘真有趣!”一个穿着唐时一品朝服,腰缠白玉带,头戴紫金冠的中年人,手里拿着杯酒,摇摇晃晃的走过来,他看起来像是喝醉了,不慎碰着栏杆,身子一歪,眼看就要跌下去,忽然整个人在空中一个翻身,竟凌空变换方向,忽的亮出一掌,朝着阿青的方向直直飞去,掌力夹着劲风,出手似乎奇重。
阿青并不知道这个醉汉使用的是已经失传的密宗大手印的功夫,她感受到背后有一阵劲风击来,来者不善,终于抽出竹棒,松松在空中挽了一个剑花。小老头那笑得几乎要看不见的眼睛,在这一刻猛地睁亮。
“铿!”
那剑花看似随意,速度却极快,根本看不清方向,只见得空中划过几道虚影,便见那醉汉发出一声闷哼,原来他的掌心竟然被戳出一个血洞来,宫主的脸色亦不是很好,手指似乎已经红肿,她将手背在身后,不肯再拿出来。
“啪啪啪!”小老头有节奏地鼓起掌来,脸色又恢复了和善的笑容:“小姑娘的剑术果然不错。”语气虽淡,但他知道自己的心底已涌出激动之情。
宫九冷眼旁观,此时忽然来了一句:“怕是不仅如此。”话音未落,他忽然从身边侍从的腰间抽出一柄宝剑,挽了个剑花,朝阿青的方向刺去。
目力好的人便可以看出,那剑花竟然和阿青刚刚使的一模一样。小老头双眼一眯,目光中透出兴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