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身,坐在一片黑暗之中,心里面五味杂陈。这一梦,翻起了所有的前尘旧事,让我一时陷入混沌,不知道这两段不同的人生,究竟哪一场,才是梦境。
阿喆拉起来的团队,顷刻就散了,虽然还留下一个“忠心耿耿誓死效忠”的李宗,却是个半桶水都装不满的“混子”。李宗痛哭流涕后悔自己荒废学业,把三万多的单车卖了一万三,全线支援阿喆,可惜也只是杯水车薪。
索性那时我的小说卖的不错,也将将够了我们三人的生活费,以及游戏开前期的小部分费用。阿喆到底凭一人之力,把这款游戏的demo做了出来,眼下要想真正让这款游戏问世,赚回第一桶金,却还需要一个有力的投资方,帮助阿喆重建团队,将游戏的开推入正轨。
阿喆将以前工作时的人脉找了个遍,却居然没人看好。谁也不觉得,《贪食蛇》游戏,还能翻出什么大浪花来。
是的,我忍不住苦笑,现在才想起来,《贪食蛇》,是阿喆的杰作。
应该是阿喆吧……
我的不确定,是因为这款游戏后来果真出了大风浪,不但风靡一时,也让我和阿喆彼此之间的信任走到尽头,而这一切的原因是,有人篡夺了阿喆的劳动成果,将《贪食蛇》包装成了另一款同类型游戏问世,并最终将阿喆踢出了研团队。
而这个毁了阿喆的人,却是由我介绍,因我而对他做出了这样卑鄙的事。
这个人,是我的高中同学——尤里。
尤里并不是什么心理医生。心理医生只是他少年时期的梦想,因为他有一对身患间歇性精神分裂症及抑郁症的父母,让他从小受尽心理折磨。
他想知道为什么人的心灵会生病,会身不由己,会无法自拔。他刻意地让自己冷漠,让自己远离他人,去感受变态心理的过程。
可是不能,对他一见钟情的余幽幽,才不会让他孤独一人。但是对于不喜欢的男生可以直接手撕的幽幽,在喜欢的男神面前,永远是要命的矜持,所以明明应该只有两个人的相伴,却总会多个我。
三个人吃早餐,三个人上自习,三个人看电影,这中间的无数次,我看到尤里将炙热的目光定格在我身上,却对幽幽的嘘寒问暖保持淡淡地冷傲。但是幽幽就是迷死他的这份清冷,也傻傻地觉察不到我们三个人中弥漫的奇怪磁场。
高三毕业前夕,幽幽终于鼓起勇气去表白了,她希望和他一起考医大。而尤里却先一步来问我,想去哪里读大学。
我笑笑说,我成绩差你们好多,能考上哪里就去哪里,你们不用管我。
高考结束,我们三人终于分道扬镳。
大二的时候幽幽忽然来电话给我,说她其实一早就知道尤里喜欢的人是谁,只是她不愿面对。她说她很抱歉,还是做了狗血的女二号,为了爱情,要和闺蜜闹掰。她不能面对我,不能面对自己的心痛和卑微。大学毕业,听说她出了国,我们便没有再见过,直到我死。
想起这些,只让我眼泪不停地掉下来。原来我最亲爱的幽幽,并没有回来。
毕业后,我来到s市工作,在一次s市的高中校友会,我见到了气宇轩昂的尤里。他大学学了金融,毕业后在g市进了一家风投公司,两年时间就做到了经理,而后辞职来到s市,进了一家大型游戏公司,做了一年后,娶了公司老总的女儿,却再次辞职,自己开了家公司,做游戏投资和运营。
阿喆走投无路时,我很自然地想到了这个老朋友,于是便试着联系了,想不到,尤里轻易地答应了投资阿喆。阿喆抱着我喜极而泣,我却心惊胆战。
因为在尤里的办公室,他靠近过来,抬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牢牢地看着我说,“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回来找我。”
阿喆见到尤里,给他讲游戏模式,讲创意,讲市场分析,讲他的预见。尤里统统微笑接受。就在阿喆废寝忘食如火如荼时,市场上却出现了一款与《贪食蛇》几乎一样一样的游戏——《贪吃王》。
阿喆彻底被击垮了,他想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于是我去找尤里,向他求证是否是他出卖了阿喆的创意。可是我不知道阿喆也会来,更料不到会被他看到尤里抓着我的手,深情款款地对我说,除了他,没有人配得上我。
想起这些,心好累,就仿佛又回到那段阿喆自暴自弃,对我冷嘲热讽,咬牙切齿的日子,再一次感受到揪心的疼痛。
我忍不住在心里比对着蛮吉爸爸和阿喆,虽然不知道这一世到底代表什么,可是却真正的自内心地希望,这一世,才是真实的,因为即使失去,失去的也是美好,而非苦痛。
我从地上爬起来,向洞的深处望去,因为没有打灯,反而可以看到洞穴尽头隐隐传来的微小光亮。这山洞真的好长,漫长的好像人的一生,以至于尽头那出口,显得那样小,那样不起眼。
我心无旁骛地走着,走着,一直到洞口越来越近,白茫茫的光耀的我睁不开眼。
“我说怎么一回头人没了?原来你钻山洞里了啊!”一个轻快的女声在耳边响起,我眯起眼,看到幽幽满头大汗,正好奇地向我背后的洞口张望。蓝的悠远的天空,在幽幽背后,衬托的这个世界越的美妙。
“别进去。”我抓住幽幽的手拦住她,“里面有坨大便。”
幽幽“嘶”的一声,一脸嫌弃。
下了山,我问幽幽,我们为什么会来西山?
幽幽一脸惊讶,“你得失心疯了?不是你说要带我来这里散心的么?”
我“哦”了一下,原来如此。
第二天,我们在柳子街买了些纪念品,就乘了火车返回了L市。
一开门,干妈就一手举着鲜血淋漓的菜刀守在门口,笑嘻嘻地对我说:“你们回来了。玩的好吧?干妈今天给你们做啤酒鸭。老余,你的毛拔干净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