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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第三天头上,赵冠侯新家,也有了着落。几个漕帮的人,终于为他找到了一所房子,那里位于租界边缘,距离赵冠侯曾经进修的武备学堂不算太远,是一位盐商的别墅。
这位盐商摊上了官司,只好将房子出手换钱堵窟窿,价钱倒是公道,只是他急着用钱,而且是连宅子里的古玩家具一起出手。一并做价,要接近三千两银子不还价。
赵冠侯是有一些钱,但是三千两这么多的现金,实在是没有的。苏寒芝很有些为难,想着是不是要去找孟思远借一点钱救急,赵冠侯却已经从护书里拿出了一张两千两银子的库平银票。
“两千?你……你干了什么,哪来的这么多!”苏寒芝素来温驯,可此时却如同凶猛的雌兽,两眼紧盯着赵冠侯
“我不图你有多大富贵,也不求跟你过好日子。要是买房子钱不够,我可以把这珠子卖了,也不能让你去做傻事。你才刚当几天官,吃几天俸禄,哪来的几千两?你是不是克扣了军饷,要不然,就是卖了什么不该卖的东西?总之,不管做什么,两千两是要掉脑袋的你知不知道?赶快还回去!”
赵冠侯微微一笑,将她抱在了怀里“寒芝,你这话说到哪去了。我一共才管多少人,那点军饷,才哪到哪,就算都贪了,也凑不到零头。再说新军军饷,向来是直接给士兵本人,哪有我做手脚的地方,这钱,是十格格赏的,你只管放心去用,不会有问题的。”
这话其实倒也不全是假话,原本他是想将四千银子送给十格格,作为他一个男人养女人的承诺。可是十格格最后只收了两千,另外一半则退给了赵冠侯。她这种态度,一来是表示不愿意用赵冠侯的银两,二来,也是表示自己和苏寒芝敌体相待,平分秋色。
当然苏寒芝说赵冠侯卖了什么不该卖的东西,也不能叫错,至少赵冠侯卖了自己赵家无数子孙与十格格,只是这事眼下还不能提而已。盐商那边出手很急,银子交付过去,人就可以搬家。这破家里也没有多少值得带的东西,除了成亲时的一些礼物,还有细软,别的就都扔下,送了侯兴那干混混。
侯兴这人极是乖觉,听说赵冠侯做了四品大官,就知道他不可能再当锅伙寨主,可日后,自己该有的孝敬并不会少。有这么个人当靠山,整个锅伙的日子,都不会难过。
搬家时,小鞋坊的混混全体出动,帮着装运车辆,维持着秩序。那些街坊见到这个情景,也知道自己的算盘全落空了。可是看到袄这么多混混立在那,也不敢上前去攀扯,只好在家里后悔。胡同里咒骂自己家子女的声音,倒是一时占了大多数。
乔迁是大喜,按照金国此时的规矩,很是要贺一贺的。只是军营里事情多,太后刚刚完成了检阅,又贲下了恩赏,军里正忙着升官,赏,乃至于人事调动等一系列的差事。韩荣要练武卫军,多半是要从新建6军里借将,谁走谁留,位置谁来递补,都是客观的问题。曹仲昆,李秀山等人,就顾不上来贺了。
赵冠侯也没想着要操办,可是等他搬家的车队刚到新家外面,孟思远已经等在家门口。他今天推掉了几个大生意,特意赶过来庆贺赵冠侯乔迁。顺带,也来了一批孟家的下人过来,供苏寒芝使用。
这个新房子前后三进院落,房舍众多,苏寒芝不管多勤快,一个人也是忙不过来的。何况她现在也是四品大员夫人,很多事也不能自己做。
临时找的仆人,忠诚上不可靠,手脚上也未必利索。孟家的下人,都是孟思远当日分家时,跟他母子出来的老仆,忠实可靠,干活也得心应手,有了这批人在,着实解决不少问题。
那些下人们帮着手,将运来的东西抬进府里,老管家则应付着同来的混混,为众人准备酒饭,应酬的滴水不漏,果然是大宅门出身的气派。孟思远则拉着赵冠侯到了另一边
“四弟,今天我来,就是想为你贺一贺乔迁之喜,另外还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他说到这里,很有些不好意思“听说,你和那位比利时的简森夫人很熟?”
赵冠侯愣了愣“是啊,我们倒是一起跳过舞,打过猎,我还为她画过画像。二哥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我今天设了宴会,也请了她来赴宴,只是不知道她肯不肯赏光。如果她肯来,我希望四弟帮我跟她通融通融,我想从她的银行里,借一笔款。”孟思远有些不好意思“我除了纱厂又办了纺织厂,纺纱织布,以国货对抗洋货,免得将来中国的国土上,人们只能穿洋布。只是办厂开支大,资金周转上有一些困难,而从上一次的事之后,当行我也不敢再去。现在,就只好想着借洋债了。”
像他这种生意人,经济上遇到困难,于商界内也是大事,非是亲信之人,绝对不敢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否则引的连锁反应,怕是足以将九记孟家摧毁。
赵冠侯倒是可以想象,孟思远想要工业救国,步子迈的太大,根基不稳,出现这种问题,其实本就在情理之中。并没有多少惊讶,“大概你需要借多少?而且租界里洋行不少,为什么非要向华比银行借款?”
“我想大概要用五万两,才可以把这一关度过去。只要这一关过了,将来的路,就好走了。”孟思远目光很是坚定“租界里银行不少,可是他们都不希望出现华人独资工厂。一遇到机会,不是想要入股,就是想要打压,如果不是他们,九记现在也不会这么艰难。我贷款的要求只有一个,绝对不能干涉我的经营,也不能稀释我的股份,我的工厂,注定是由我经营,洋人不能参与股份。四弟,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帮我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