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波跟在李虚白身后,走进春雾巷的这处宅院,还未见到父亲,已经先红了眼圈。连鹤听见动静,疾步从屋里走了出来,莲波虽然多年未见,却依旧能从眉眼认出父亲的模样,当即眼泪夺眶而出,跪在地上喊了声爹。
连鹤扶着莲波的胳膊,泣不成声道:「没想到我还能见到你。你都长这么大了。我每次梦到你,你还是个小娃娃。」
莲波心酸落泪,心想女儿又何尝不是,每次想到父亲,依旧是他年轻时的样子,谁能想到父亲已经苍老至此。
父女俩相拥而泣,李虚白黯然离开。
青檀莲波和亲人都有相逢之时,唯有他,和父母再无相见之日。
连鹤见到女儿,也算是了了心愿,吃过午饭让蓬莱把莲波送回幽城,他振作精神,询问李虚白下一步该如何做。虽然韦长生年岁最大,但从这两日的相处中,连鹤已经看出来,真正拿主意的人是李虚白。
李虚白道:「朱奕知道你们已经离开了生死海,但别人不知道,所以还得走个过场,他得派人亲自去一趟生死海,把消息带回京城。从京城到耳孔山,快马加鞭昼夜不停,也要两日两回。算起来,明日一早,朱奕派去的人就该回来了。等他把消息传给魏王,我们再走下一步。」
朱奕派去的几个人在第二天上午赶回京城,如李虚白期望的那样,把生死海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了回来。
走完这个过场,朱奕这才找到魏王,向他禀报,「王爷,下官派去的人已经回来了。生死海里并无陆平这个人。」
没有?魏王一怔,忙问:「那连鹤呢?」
朱奕点了下头,「他在。据查,他来自益州钱引务,是洪英四年被关进去的,如此看来,他的确是知情者。」
魏王不解道:「这就奇怪了,韦长生和连鹤都在生死海,这陆平又在何处?诉状上明明是三个人的签字和手印。」
「王爷,韦长生和连鹤当下也不在生死海。」朱奕神色略沉,「他们已经死了。」
「死了!」
魏王吃惊地喊了一声,喊完忙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道:「韦长生不是才被送进去么,怎么会死了?」
「韦长生刺杀萧元盛虽未得手,却在北庭军十几名亲卫的包围之下脱身逃脱,可见其武功高强,身体康健。可他被关进生死海没几天就莫名其妙死了,而且是和连鹤同日暴毙而亡。」朱奕顿了顿,「下官觉得他死的蹊跷,不像是正常死亡。」
魏王倒吸一口气,「莫非是被人毒杀?」
朱奕没有正面肯定,继续说:「连鹤在生死海里被关了十几年都安然无事,韦长生一去,他就暴毙而亡,这未免也太巧了。」
魏王冷笑,「我看是被人灭了口。有人担心两人在生死海相遇,会拼凑出钱引案的真相。」
「还有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朱奕道:「两人的尸体被运出生死海准备埋在河对岸的松林。前去负责埋尸的五个人,突然昏迷不醒,身体被摆放成一个塔形。韦长生和连鹤的尸体莫名其妙失踪。」
魏王吃惊道:「塔形?」
朱奕点头,「青天塔仙人显灵,就是为了这桩冤案。如今这两人尸体失踪,埋尸体的人被摆成塔形,莫非是青天塔的仙人在暗示什么?」
魏王一惊,冲口而出道:「莫非暗示,尸体被青天塔仙人带走了?」
朱奕道:「不然为何会有如此怪异之事?」
魏王皱眉道:「如今韦长生和连鹤已被灭口,唯一的证人便是陆平。这陆平究竟身在何处?」
「下官猜测,他就在京城。」朱奕解释道:「这份诉状显然是韦长生进了生死海之后才写的,因为上面有连鹤的签名和手印。有人把这份诉状带出生死海,交给陆平签上名字按上手印,然后再呈送到王爷手里,算起来只有短短几天时间。若陆平身在外地,时间根本来不及。」
魏王道:「你说的不错。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陆平这个人,若他也死了,那就死无对证,那份诉状恐怕也没什么用了。」
「京城人海茫茫,想要找到这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何况他极有可能像韦石金一样改了姓名,无从查找。」朱奕看着魏王,「依下官之见,王爷不妨把韦长生和连鹤已经离奇死亡,尸体失踪的消息散布出去。陆平若是听见,必定心生恐怖,会主动来找王爷求救庇佑。」
魏王赞道:「朱副使果然睿智。」
朱奕谦逊道:「王爷谬赞。」
魏王送走朱奕,立刻派人出去散布消息。果然如朱奕所料中的那样,当夜便有人找到林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