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良意识到自己死里逃生恰恰是因为这张照片,难道说这位人形魔兽是自己那远房的某位表弟?
梁良的老婆有个远房弟弟,但已经十年没有联系了,听说是在老家送快递。
“祝你们幸福。”男孩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腕表,“不多说了,我的时间有限。你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在多年前的某个下午,顾宇也和一个女孩这样依偎着,拍过一张照片。但那个女孩已经死了,死在了一场暴雨中。
梁良二话不说,打开保险箱拿出那个纸袋,小心翼翼地捧了过去。
“没拆开过?”顾宇看了一眼完好无损的封条。
“没有没有,是客户要的东西,我们哪敢偷看……本来是要今晚寄出去,您就来了。”梁良点头哈腰地说。
“抱歉造成了财务损失。”顾宇拎着纸袋走向落地窗。
他在23层跃了出去,消失在茫茫雨幕中。
梁良呆立了几秒钟之后,软绵绵地跌坐在地上,用颤抖的手摸出手机,拨通了自己老婆的号码。
电话刚接通就传来女人又惊又怒的叫骂,骂他说了一通丧气的鬼话之后就把电话给挂断了,回拨他也不接,把在一旁听电话的老爹吓得心脏病差点发作。
“你他妈吵吵什么啊?客人走了,我今晚回去吃饭,给我留口热的。”梁良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他疲惫地靠在书柜上。
落地钟轰鸣起来,钟声在办公室的四壁间回荡。
梁良猛地打了个哆嗦,想起了本该在7:00来取邮报的快递员。雇主提到的快递员就是这个男孩,而原定的结局他现在已经死了。
弗拉梅尔学院本部,中央控制室,大屏幕上的数字时间跳到“19:00”,地球投影上,位于东亚的红点瞬间消失,因斯仰头缓缓吐出一口气。
“任务完成,”科勒低声说,“因斯,你说得没错,他完全有能力独立完成任务,但他没法跟任何人配合……他的血统和神秘术都太强了。”
“对于追求‘最强’的学生来说,只有‘最强’才是及格的,其他都不及格。”因斯没有任何欣慰的表情,“这也是他最大的缺点。”
“可我不想恭喜你有这么好的学生,”科勒神色严肃,“他又一次出问题了。行动开始的一分五十秒后,他就完全脱离了我们制定的计划。虽然他成功地夺回了资料,但我们不清楚在那三分十秒里他做了什么。还有他造成的大量受伤事件……这次的善后工作可不轻松。虽然我很担心善后的账单数字惊人,但你知道的,最大的麻烦不是这个……”
因斯点点头:“是任务报告,他这一次可能在失控边缘。”
“我可以当做不知道,但是这件事你必须想办法处理。危险血统对于我们的伤害你是清楚的。”科勒说,“别因为个人感情而影响判断。”
“是啊,有时候我倒是宁愿他和陈昀轩一样,没有什么能力。”因斯低声说。
“说什么蠢话?”博尔吉亚表示了不满,“昀轩浑身上下都是能力!”
“可笑,你的得意学生在这场行动里扮演了什么角色?他正在和女孩子吃晚饭!”因斯和科勒异口同声说。“如果是指和女同学吃饭的能力那他确实拥有。”
中国。
陈昀轩推开门,仰头看着漫天的大雨,竖起衣领把脑袋遮住,拎着旅行箱一路狂奔出去。
奔驰的车门弹开,他直冲到副驾驶座上,这才回头。
隔着雨幕,落地窗的另一面,空调的风把最后一批蒲公英小伞吹散,李颖站在飞散的蒲公英里,好像会随着那些白色柔软的小东西飞走。
她望着这边,在玻璃上呵气,熏出一片小小的白雾,三笔画了一张微笑的脸。
不久前。
“陈昀轩,你一个人在国外辛苦不辛苦?”李颖轻声问,并不看陈昀轩,而是低头看着自己的餐盘。
“还好还好,我有个同宿舍的叫梅林,还有个老大德尔福,以及师兄顾宇,都很够意思。”陈昀轩的声音在aspasia餐馆的每个角落里回响。
这栋建筑在解放前是一个法国商人的洋房,aspasia买下来之后重新装修,保留了老旧的榆木地板,四面墙壁全部砸掉换成落地窗,屋子和屋子之间打通,楼板也都砸掉,抬头就是挑高八米的穹顶,近一百年历史的旧木梁上悬着一盏巨大的枝型吊灯。
此刻吊灯是熄灭的,巨大的空间里亮着的只有陈昀轩和李颖桌上的烛台,也只有他们一桌客人。
狮心会会长顾宇,帮陈昀轩包场了!
李颖穿着那身陈昀轩很熟悉的白裙,白色的蕾丝边袜子,平底黑色皮鞋,烛光在她身上抹上淡淡的一层暖色。
陈昀轩一身黑色正装,意大利风格的衬衣,还是珍珠贝的纽扣。
他们座位左手不远处,竖插着一艘巨大的古船,船首直顶到屋顶。那是一艘明朝沉船,被aspasia打捞上来,别出心裁地用作酒柜。
右边是一扇巨大的窗,窗外是林阴路,林荫路外是小河。雨哗哗地打在玻璃上。
陈昀轩这辈子没有这么正儿八经地吃过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