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巧了,这小半天的工夫,我们又见着了。”
他这一出声,惊醒了四小姐,她赶紧低下头再不瞧王有龄一眼。胡顺官没察觉这其中的道道,冲茶馆跑堂买了四个馒头,接了王有龄手中的茶递给言有意,“瞧你们还没吃吧!这些……给你们,都给你们了。”
言有意手里捏着热呼呼的馒头,抱着滚烫的茶水,一种年底分到巨额花红的喜悦从心窝蹿至嗓子眼。也来不及道歉,他忙不迭地一手把馒头往嗓子里塞,一手将茶水往肚子里倒。
王有龄一瞧,这人是饿坏了,好心地劝着:“你慢点吃,别噎着了。”
“谁要吃你的东西。”四小姐乌溜溜的眼珠一瞪,“我又不是要饭的。”
一心为善的王有龄不知所以,胡顺官自以为触动了小姐的自尊,忙解释:“没人说你是要饭的,只是几个馒头,不值什么的。”
就因为不值什么,她就更不能因为几个馒头而在王有龄面前失了身份,“茶——拿走,还有你的馒头,我不要你们的施舍。”
“事(四)小姐,人家似(是)好意,泥(你)……就别推事(辞)了。”满口塞着馒头的言有意话语不详地咕哝着。
“要你多话。”
四小姐一个板栗敲在他脑门上,言有意索性用馒头塞住嘴,这个时候说话没有吃饭重要。
胡顺官努努嘴,“只是几个馒头一壶茶而已。”跟尊严无关吧!
“尊严之事只大不小。”
四小姐倔强的表情落到王有龄眼中,他的心头竟涌起几分赞赏。一个女儿家能有这样的想法,实在不易,哪儿像采菊只知道做官捐钱当官家夫人——俗!俗死了!
王有龄软着声说道:“就当是我请你吃的,好不好?”
四小姐怔怔地回望了他一眼,惊叹不仅是他的容貌跟在现代的某人极其相似,连脾气也有着惊人的接近。
越是如此,她越是不想靠近他。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这小小的动作未逃过胡顺官观察入微的双眼。
既然他们让她如此不自在,不若两不相干的好。他拉了拉王有龄,“我还要去拜会几位老爷,你回家去吗?正好顺路,咱们一道走吧!”
不管王有龄意愿,胡顺官硬是将他给拖走了。
眼见着他们两人消失在大街转角处,四小姐沉沉地松了口气,好半晌身子才恢复了些气力。
这一惊一吓的,待缓过劲来,她才惊觉自己饿得连站着的力气都没了。身子一软,她滑倒在地。手指像有自己的意识,凑上胡顺官端过来的那碗馒头……
摸摸!摸摸——
“馒头呢?”
四小姐瞪着空荡荡的碗,目光上移,移至言有意挂满馒头屑的嘴角,那鼓鼓的腮帮子里塞满的全是馒头!
“你给吃了!你全给吃了?”
她的眼珠子差点没爆出来,瞪着他的嘴,她的一双手掐住他的粗脖子,拼命地摇啊摇啊,嘴里还喊着:“你给我吐出来!你给我吐出来,你给我把馒头吐出来——”
她这头掐着,他那头直接将馒头给生吞了下去,连点渣滓都不给她剩下,反倒是又叫又嚷的四小姐残存的那点气力在这场折腾下全没了。
顺手抄起茶壶,喝口水填填肚子也好啊!
拿起茶壶,她的脸色更难看了,晃荡晃荡茶壶,连水声都听不见。
她掐着他脖子的手更紧了几分,“你……你连水都没放过?”
“为了保住四小姐您的尊严,我私自决定——还是不留水给您喝了。”
言有意拍拍过饱的肚子,一个饱嗝响响亮亮地窜到她的耳边——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