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真要小解的话,以这个角度必会往自己脸上喷,她可不想被溅到。
辛玖不敢以手直接去触,于是她掀起衣角,有些嫌弃地透过布料碰着那处,虽还有些不适应,但若再磨磨蹭蹭便真要决提了。
轻压,缓缓向下压到与己身垂直的角度时,却是再也下不去。
辛玖咬牙,她只得在溪边伏低身子,半晌停顿之后,像是淤塞已久的水道终于疏通,对着水面一阵释放。两股之间溅出一道完美有力的弧线,直落入溪中,水声不停。
不知过了多久,稀稀落落的水声终于止歇。
辛玖脑中窜起丝丝战栗,那是一阵令她感到陌生的舒畅感。
她有些僵硬地站起身,捞起几捧溪水朝它泼洒,再捏着衣角擦拭完后,便一股脑儿地将裤结迅速系好,不愿再多看一眼。
若山神大人有灵,请您让我快些醒来,别再做这种奇怪的梦了。
人祈予神灵的祷言,本不会有回音,辛玖自是知晓的。
但她听不见,此刻的山林深处竟隐隐有些动静,像是从山顶,又像是从谷底悠悠传来,那不可言说的、如梦呓般的低语,一时之间山中回荡着难以意会的非人之声。
若此刻有谁能听见,那将是几近魔音传脑的音场。
虽说凡人无法以肉身亲耳听闻,但魂灵却能有所感,此时辛玖似是在冥冥之中失了魄,像被迷惑双眼般,抬脚便往林子深处踏去。
辛玖走了几刻钟,还是没见到大白,她也不清楚为何自己走着走着便到这么深的地方,已不见来时那条溪的踪影。
但现下有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天真如她,原以为小解完便能缓和一切,谁知在山里走好一大段路后,那鼓胀感仅是消退几许,胯部依旧鼓鼓囊囊。
辛玖不愿再想,干脆眼不见为净,半分不将视线投于自己身上,转而看向远方。
然而这一看,她竟看见远处似乎出现人造建筑的踪迹,像是祭坛,又像是殿堂。灰白色的大理石柱从林里拔高而出,穿云而入。因着距离太远,辛玖看不清柱上雕刻为何物,只知道余下部份都隐在那片暗红色的藏桧林中。
而藏桧林──在莱藏山的最深处。
辛玖拨开一片片如巨象脚掌大小的芋王叶,偶有倒伏的芒草划过她的小腿,脚下踏的路已从草地逐渐转为碎石泥地,野花杂草丛生及腰。
不知是越过第几条小溪,周遭树上枝芽的绿越发深邃,枝干高耸入云,落叶由宽扁逐渐转为窄长,她能感觉到自己已然走入高处。
离那建筑愈来愈近了。
正当她欲继续前行时,不远处忽地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伴有细微的动物鸣叫声。
她提起心眼,双脚蹑着缓缓朝发出声响的方位靠近。
一步,二步,她透过枝叶看见了几对哺乳动物的蹄子,就在一簇茂密灌木的正后方,辛玖好奇地将头探过去,瞧看那到底是什么动静。
灌木丛之后,是两只正在嬉戏的山羌。
牠们绕着一棵山枫木玩闹,步伐时而快时而慢,有时以头颈向对方蹭去,有时则是以侧身轻轻撞向对方。
此时是山枫落叶的季节,偶有微风拂来,年长的枝叶随之飘落,泥石地上四散的金黄与火红交迭,好似谁将黄昏时分的云霞摘了,随意抹在山间。
山枫之下,两只山羌互相为对方舔舐颈部、背上的毛发,动作轻柔,小巧玲珑的两撮短尾欣喜地摇着。
好可爱哎。
然而正当她这么想的同时,其中一只山羌竟是将头伸至同伴的后腿根部,开始尾随其身后,紧跟不放,被尾随的山羌却是不慌不忙地迈步,还偶有停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