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抢你跑什么?〃
〃你真没抢,她们栽你干吗?〃
〃我在守望亭里亲眼看见你和她拉拉扯扯的,还赖!〃
那么多人!那么多人的声音,象炮弹一样,大大小小地炸在他耳边!他慌惧地辩着,辩着,辩着!
那女子一拉领口,露出颈顶上悬挂着的金项链。粗厚的链子吊着一个粗厚的S金字,很少见到这样的设计,他呆楞了!
他呆楞了!那S金字他倒是认识的!是半年前吧!是的,是半年前!
〃他先拉我的项链没拉到,又动手抢我的皮包!〃
半年前,他在一个暗巷里,另一条暗巷里……
〃皮包里的钱是我要给我妈看病标的会!〃
他曾伸手,呃,得到过一个皮包,皮包里一大包钞票……
〃这种人应该痛打他一顿再交给官办!〃
他也曾伸手去探那皮包女主人的颈项,见到过一个很特殊的粗厚S金字……
〃打他!打他!〃
S,送给小秀多好,她一定会乐坏!可惜!可惜竟来不及,没能拿到!但,他深深地记下了这金S……
〃打他,打他!〃
他在混乱中不觉得痛,只觉得自己双手被缚,只见得一双一双暴戾凶狠的眼睛群中,有一双仿佛含笑的,与众不同的眼睛。
他知道,他会永远记得这双含笑的眼睛,以及那金S在水银街灯下闪出的了悟与复仇的光!
爷 爷
爷爷站在公园门口吹肥皂泡。塑胶小管上连着一环细丝,在装肥皂水的小瓶中沾一下,往天空一吹扬,小小圆圆的肥皂泡便滚动着微彩的丝光,飘飘飞飞远去了,煞是好看!
〃一瓶十五元!〃
爷爷一边吹泡泡。一边举着小瓶低声吆喝着。
〃一瓶十五元!〃
爷爷在公园门口卖泡泡水有两三年了。一站一整天,中午就近在小摊上吃一碗带汤的素面,待黄昏时分就摇摆着龙钟的身子回那小木屋去。今天,小木屋中有些不同,一张捡拾来的破饭桌上,小心齐整地排放着毛笔和砚台,是向隔邻张家小弟借来的。爷爷在一张报纸上练写着,一遍一遍又一遍。爷爷年轻时读过几天汉学堂,写字的记忆还有一些,只是为了慎重而选择用毛笔,可真有点要他的命了!最后,爷爷取过一只红封袋,在袋上仔细地写着:
祝明雄新年有新希望
爷爷
写完,爷爷在红封袋里塞进了一叠折绉而稍旧的钞票,红票、绿票都有,将一只红封袋装得饱饱满满的,等下托给卖豆浆的王嫂,她明天要进城去买黄豆,让她带给那个苦命的、连过年都得上工的孙子明雄。
年来了,日日夜夜雨,爷爷仍缩在公园门口的廊檐下吆喝着,不时吹扬一阵滚滚飘飘的泡泡。而在城里,雨的廊檐下,一群少年仔围拢在一处角落斗纸牌,十元一局,赌得天昏地晕。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喊了一声:
〃伊娘,最后十元,拼了!〃
然后,将他装压岁钱的红封袋揉绉成团,掷向雨中。纸团落在积水的洼地,缓缓弹松,纸上有毛笔书就的贺词,写些什么已看不清楚。只在模糊的一团字迹后,看到〃爷爷〃两个字。
雨水滴在〃爷爷〃上。
礼 物
晓玲临出门前亲了亲他的唇,嘱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