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又喜欢上一个年轻人,非常喜欢。我犹豫了。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让人吃惊的事!我收到了一封匿名信,是弗雷德里克寄来的,信上说如果我和别的男人结婚,他就会杀了我!”
“弗雷德里克寄来的?你死去的丈夫?”
“没错。当然,一开始我也以为是自己疯了,或者是在做梦。后来我去找我父亲,他对我讲了实情。原来我丈夫根本就没有被处决,而是逃跑了。但即使这样,他最终还是难逃一劫。几星期以后,有一列火车失事,他当时就在车上,在遇难者当中找到了他的尸体。我父亲一直瞒着我他逃跑的事情,而且反正人已经死了,他觉得也就没有必要告诉我这些了,直到我去找他的时候。
“但是那封信一出现,整件事情就有了全新的可能性。会不会实际上我的丈夫依然活着?
“我父亲尽他所能调查了这件事。他声称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可以相信被当作弗雷德里克下葬的尸体就是弗雷德里克本人。只是由于当时尸体有一定程度的毁容,他也不敢说得太死。但他又郑重地重申了他的看法:弗雷德里克已经死了,而这封信只是一个既残忍又恶毒的恶作剧。
“同样的事情后来又发生过不止一次,每次我和某个男人关系比较密切的时候就会收到一封恐吓信。”
“是你丈夫的笔迹吗?”
她缓缓说道:“这个很难讲。我没有保留他以前的信件,因此只能通过记忆来判断。”
“信上就没有提到什么事,或者一些特别的用词,能让你确定是他写的吗?”
“没有。我们两个人之间确实有一些比如昵称之类的特别用词,只要这些在信中一出现,我就可以非常确信了。”
“是啊,”我若有所思地说,“确实很奇怪。看这个情形不像是你丈夫写的。但是还有可能是其他什么人写的吗?”
“有一种可能。弗雷德里克有一个弟弟叫威廉,我们结婚的时候他才不过十岁,最多不超过十二岁。他很崇拜弗雷德里克,而弗雷德里克也很疼爱他。那孩子后来怎么样了我也不知道。在我看来,既然他对他哥哥那么狂热地崇拜,在他长大以后就有可能把哥哥的死归咎于我。他一直以来都很嫉妒我,因此他也有可能会想出这个计划来惩罚我。”
“完全有可能。”我说,“小孩子如果受到打击,就会记在心里,这是很令人吃惊的。”
“我明白。这个孩子有可能会把他一生的时间都用来报复。”
“请接着说下去。”
“也没有太多可说的了。三年前我遇见了埃里克。我本来想着再也不结婚了,但埃里克让我改变了想法。一直到我们结婚的那一天,我都在等着下一封恐吓信。但是信没有来。于是我想,无论这个写信的人是谁,要么就是他死了,要么就是他觉得这种残忍的把戏已经玩儿腻了。结果,在我们结婚两天以后,我收到了这个。”
她拉过桌子上的一个小手提箱,打开锁,从里面拿出一封信来递给我。
墨水已经有些退色了,字体向前倾斜,有点儿像是出自女性之手。
你没有听话。现在你跑不了了。你只能是弗雷德里克·博斯纳的妻子!你死定了。
“我很害怕,但是并不像以前那样害怕。和埃里克在一起让我觉得很安全。后来,又过了一个月,我收到了第二封信。”
我还没忘呢。我正在制订计划。你死定了。你为什么不听话?
“你丈夫知道这些吗?”
莱德纳太太缓缓地回答:“他知道我受到了威胁。第二封信来的时候我把两封一起拿给他看了。他倾向于认为整件事就是个恶作剧。他还认为,可能是某个人想通过假装我的前夫还活着来敲诈我。”
她顿了一下,接着又说下去。
“就在我接到第二封信之后没几天,我们差点儿因为煤气中毒送了命。有人在我们睡着以后进了房间,并且把煤气开关打开了。幸亏我及时醒过来并且闻到了煤气味儿。然后我就不知所措了。我告诉埃里克,这么多年来我是怎么一直被这件事情困扰的,而且我还告诉他我确信这个疯子——不管他是谁——是真的想要杀死我。我第一次觉得我真的相信写信的人就是弗雷德里克。在他彬彬有礼的样子背后总是藏着一点点冷酷无情。
“我想,埃里克依然不像我那样惊慌失措。他想去报警,我当然不同意。最后我们一致同意由我陪他来这里,到了夏天我也最好先不回美国,而是待在伦敦和巴黎。
“我们实施了我们的计划,所有事情都很顺利。我确信现在已经一切正常了。毕竟,我们已经和我们的敌人隔开半个地球了。
“然而,大概三个多星期以前,我收到了一封信,上面贴着伊拉克邮票。”
她递给我第三封信。
你以为你能逃脱。你错了。你不可能对我不忠却还好好地活着。我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告诉你的。你死到临头了。
“接着,一周以前,是这个!就放在这张桌子上,甚至都没经过邮局。”
我从她手里拿过那张纸,上面只是潦草地写着一句话。
我已经到了。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你看见了吗?你明白了吗?他要杀了我。可能是弗雷德里克,也可能是小威廉,总之,他要杀了我。”
她的声音提高了,带着颤抖。我抓住她的手腕。
“好了,好了,”我警告她说,“你不能就此退缩,我们会陪着你的。你这里有什么提神的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