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罢,孟妱索性站起了身子,同他道:“我现下还有事要忙。”
见沈谦之站在原处,再不说话,孟妱总算松了一口气,便直往屋内走去了。
少时,她拿着些帕子丝线走出房门,却见沈谦之还在院儿里站着。
她轻蹙了蹙眉,正要转身回去,沈谦之却大步上前,拿过了她手中的东西,默了半晌,竟道:“你要忙的事,便是作针黹?”
“我也行。”
见孟妱蹙起的眉,他睨了一眼线筐中的针线,便自摸索起来。良久过后,竟真将针穿好了。
孟妱见他当真有几分认真的模样,便也不再作理会,反正帕子也多得很。他糟蹋一条便糟蹋了罢。
沈谦之却没有这般想法,他耐心的瞧着孟妱的指法,自己亦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歪歪扭扭的戳了几针,忽而觉着,这竟是要比他拿刀剑还要费力许多。不一会子,额角便不觉渗出汗来了。
耳边忽而传来一阵轻笑,他这才抬眼望了过去,见孟妱正抿唇笑着。
日已东升,此时温和的日光正照在孟妱身上,她笑的甚是恬静。而现下,守在她身边的人,正是他。
或许这样的笑意,他今后便再也瞧不见了。亦或者,这样笑,日后便是为了别人。
但此刻,是他在守着她这份欢喜。
沈谦之望着她怔怔的出神,不觉针已戳进了自己手指中。
“沈谦之,你流血了!”孟妱忙唤了一声,他这才回神,忙将手指往身后放去,轻搓了搓。
接着,他定定瞧着的她说了一句:“哪里有?定是你看错了。”
他一错不错的眼神,让孟妱全然说不出反驳的话,憋了半晌后,她终于忍不住的对他说了一句:“大人竟也有耍无赖的一日。”
闻言,沈谦之抿唇笑了笑,“那你……能不能记住这一日?”
若非她与沈谦之相识数年,否则她便真觉着他本就是这样的人。可孟妱知晓,他素来是容止可观、进退有度之人。他越是如此,她便越觉着他反常。
“不能,我要记住的事太多了。”孟妱侧过首去,干脆不理会他。
但沈谦之并未因此便妥协了,整整一日,他都留在戚家。但他能做了的事,便在孟妱身旁陪她做着,他做不了的事,便在一旁看着她做。
天色渐渐深了下来,沈谦之正要帮着将帕子都收进去,戚云忽而走回院儿来了。
戚云进院子一看到沈谦之,整个人便怔了老半天,四下瞧了瞧,见孟妱不在,便道:“沈大人,你可太不讲义气了。说好的公平呢?”
沈谦之轻笑了一声,并不理会他,只端着托盘就要走。
戚云却顺势将他拦住了,从中抽了一张帕子来,瞧了一眼,只见上头写着:“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他虽知道是孟妱替别人写着卖的,但却也是出自她的笔,亦是她亲手绣——
等等,这个刺绣瞧着怎么……如此杂乱?
罢了,只要是孟妱绣的,什么都是好的。
“今日算你犯规,作为补偿,你不能说出这个是我拿走的。”戚云挑着眉瞧着沈谦之。
沈谦之余光瞥见了他手中拿的那块帕子,正是方才他的杰作,“成。”
倒也好,免得被哪个姑娘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