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君上,他名叫乔修。”青袖握紧右手,不知该不该说出他的身份。
“乔修?”凌昌大手一挥,青袖便转身退开。
乔修的名字对他来说并不耳生,乔家的名册中正好有这个名字。回想起乔修的眼神,他不由得双眉一紧,眼底窜起一股寒气。云池将他留于成阳府的用意再明显不过,里江库银一案她心里起疑,乔一生的自杀并不能完全了结这一切。
在成阳府待了没多久,凌昌便感觉身体不适,遂坐车回了宫。一进宫门,白药赶紧暄太医给凌昌看症。凌昌的脸微微泛白,周身出冷汗,似感染风寒之兆。他一生病,宫里便忙做一团,从宫人至嫔、太后,不出一柱的时间便传至朝臣的耳根子里,宫门口又重新忙碌起来,车来人往,不逊于早朝。朝臣们担心一国之君的身体,实属忧国忧民之举,嫔们的担心则尽了做人的情意。君主无事则安,一有事宫里便一刻也不得宁静。
听说君上感染风寒,季连语率众嫔前来问安。待她离开居雅阁,成淑便亲身前去探视,恰与兰贵人在园里碰上,二人便一同前来看望君上。后宫里该来看望凌昌的几乎都来了,只余下不在京周的云池。凌昌坐于案前,闻着茶碗里飘来的清,心里却安静不下来。自成阳府回宫后,他忽然觉得云池此番离开似乎许久了,久到她在成阳府的屋子里皆是阴冷的湿气。
他站起身披了衣衫往外走去,白药忙跟在后面。渡过烟云桥,绕过拂云间,往左转开,一条壁廊叶相缠,繁盛似锦。壁廊的两端皆有一条小径,左右分别通向莲已的琉宫与莲必的慈心宫。正待往壁廊左边走去,忽见前方不远处火光冲天,将他唬了一跳。火光冲起,一会儿便消失不见。宫里一向规矩森严,不允在主子们住的地方生明火,否则便是大不敬。
白药见君上脸不好,忙向前走了一段,大声道:“谁在那里生火,还不快出来!”
不一会儿,便闻见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响起,转眼便到了白药跟前。白药见是一名宫人,便厉声道:“你是哪个屋的?”
“回大人,奴婢是新进宫的,在瑶雨轩伺候张良人。”她跪在地上细声细气道。
“难怪这么不懂规矩,起来回话,谁让你到这儿来生火的?”
宫里行跪拜礼是分身份的。宫人们见到像白药这种外侍及其他员皆一律不用行跪拜大礼,但见到帝太后,各后宫嫔及君少、君主、君上皆应行跪拜大礼,但凡有位在身者对君主可免行此礼。这种大礼自前帝君凌炎开始只限于身份低微的宫人及普通百姓使用。
“回大人,是张娘人吩咐奴婢生火的。”
“为何?”
“回大人,奴婢只听闻瑶雨轩内正有高人作法,其他的奴婢一概不知。”她低着头,肩膀微微发抖。
听完白药的回话,凌昌双眼微微迷起,道:“到瑶雨轩走走。”
第一百章 菊君谁人似(二)
听完白药的回话,凌昌双眼微微迷起,道:“到瑶雨轩走走。”
行至瑶雨轩门前,但见满园的草树木皆被红布所掩,白药正开口喊人,却被凌昌制止。他缓缓走到窗口,只听屋内人一声悲叹,道:“大慈大悲的菩萨,求您不要将灾难降到君上身上,国不可一日无君,他是北周的希望,您要惩罚也请只惩罚奴婢。奴婢自知身份卑贱,但请您看在奴婢诚心诚意的份上请让君上的病快些好起来,只要君上身体安康,奴婢愿日日吃斋以证虔诚。”
“求人不如求己,这话张良人可听过?”
张良人正在向菩萨祷告,忽闻君上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忙站起身来行礼。凌昌步入屋内于榻上坐了,便示意张良人近前。
“你这满园的红布可是为何?”
“回君上,臣幼时患病,臣的奶奶四处寻医皆未见效,偶遇一修行的道人指点,便在屋子里挂起了红布,驱走了缠绕在臣身上的邪气,病痛便好转了。所以,臣想以此法来消除君上身上的病痛。”
“哦,那生火想必也是为我驱邪罢?”
“回君上,是的。臣,臣是不是,做错了?”
生火的宫人眼泪汪汪的瞅着张良人,眼里分明是在传递着危险的迅息。
“错,大错。你记着,求人不如求己。”
“请君上息怒,这一切皆是臣愚昧所致,与他人无关。”她慌忙跪下。
凌昌示意她起身,拉她于身旁坐下,向生火的宫人道:“今日念在你初犯,张良人又为你求情,姑且不予追究,切记不可再犯!”
“奴婢谢君上、娘娘不责之恩。”宫人松了一口气。
“都退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