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华意涣散的眸子微微动了动。
身边好像有人,但他的视线怎么也聚焦不起来,看不清那人的样貌。
但声音很熟悉。
是谁的?
辛鹊刚要起身离开,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十分微弱的声音。
不同于杂草里竭力证明自己在活的虫鸣,也不同于生机盎然的树叶被风吹动的簌簌作响。
这道声音微弱沙哑,透着生命走到尽头时,即将枯萎凋零的悲哀。
辛鹊脚步一顿。
察觉到那人的去而复返,骆华意干涸皴裂的唇动了动。
嗓子里涌上来的血已经堵住了他的喉咙,让他难以再发出声音。
二十多年来的记忆,走马灯一样挡住了他的视野,让他难以看清自己身边的到底是谁。
但他还想质问。
想质问为什么命运将他丢进骆家这个泥潭,又给他翻身的机会?
想质问为什么命运给自己希望又一次次将他打进绝境?
眼前的记忆闪回越来越快。
一会儿是自己在孤儿院时的模样,一会儿是养父母拿他给亲生子挡灾的片段。
最后停留在辛鹊放弃自己的画面上。
骆华意心想,自己应该是真摆脱了剧情的控制。
辛鹊有机会让自己活的,但她没有。
他都已经被辛鹊的选择快要害死在这里了,但自己的脑子,还无比清醒的知道这事儿跟她没关系。
迁怒她没什么意义。
将死之人的迁怒,实在没什么意义。
大脑越来越吵。
骆家那些早就死去的人似乎死而复生站在他耳边大声嘲讽,人生路上认识的、决裂的那些朋友又冒了出来,最后一切融合成不知是谁的冷嘲热讽,忽远忽近,几乎要将他的大脑撕裂。
骆华意眼前光怪陆离的一切,愤怒的、无力的······复杂的情绪,最终糅合在一起,只有简简单单四个字。
我不甘心。
磅礴的情绪应该是融在堵着他喉咙里不断往外溢的血液里了。
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哪怕是自己最后的不甘心,也无从宣泄。
意识越来越不清晰,理智再难维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