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婆婆絮叨着:“要说老婆子以前,在刺绣界也是有名有姓的,当初翠州的刺史大人新官上任,还请我去做过新官服哩!银鱼袋上的花纹绣的真真的,跟要活过来一样。。。”
“只是刺绣费眼睛,到了四十上头,老婆子眼神就没那么清楚,只能转行做衣服,刺绣碰的少,我也收过几个徒弟,最后都没留下。”
“为什么呢?”林屿好奇。“顶尖绣娘还是很赚钱的吧?”
胡婆婆苦笑:“那顶尖的绸缎丝罗,比婴儿的皮肤还嫩,禁不起一点剐蹭,连手上茧子都要定期修理,村里的姑娘哪有那个条件保养双手?能学个皮毛就挺不错了。我教过的徒弟啊,也有天赋好的,只可惜家里没条件让她好好学,只能半途而废。”胡婆婆也是说不出的惆怅,只能说造化弄人。
她起身去内屋拿出巴掌大的桌面小绣屏,“看,这还是老婆子年轻时绣的双面美人,别的绣屏都卖了,就这个留下来。”
林屿接过绣屏,先闻到一股淡淡的木质清香,然后才注意到绣中美人。绣屏可以转动,正面是个凭靠在栏杆上的美人,俊眉修母,鹅蛋脸,眼神里透出淡淡的哀愁,握住一卷书册。而背面就是美人的背影,身段婀娜,纤腰柳摆,说不出的动人。绣屏颜色缤纷而不繁复,一根根的丝线被劈的很细,比最细的工笔画还要出色。
尤其是两面的图案还不一样。
这简直就是个精美艺术品!
“美吧?”胡婆婆对自己的手艺也很自豪,“当时我最满意这副绣屏,这才留了下来。”
“的确很美,我从没见过比这个更美丽的绣品,要是没有流传下去,真是可惜了。”林屿十分惋惜,这要是能流传到现代,怕不是要拍卖出天价?
胡婆婆嘴角一勾,戏肉终于来了:“要是希希愿意学刺绣,你同意吗?”
“啊?”林屿放下刺绣,扶了扶额头:“婆婆您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您是什么时候打希希主意的?”
“三个月前。”胡婆婆承认的痛快,“这小姑娘平时不声不响,也不像楚楚嘴甜,但我发现只要交到她手上的绢花,颜色搭配一定是最出色的,这是天赋也是才能,怎么能够浪费?学刺绣,对颜色的辨认就很重要,剩下的基本功只要练就行。”
这么大一个有天赋,还有条件养护双手的孩子在眼皮底下晃,胡婆婆能忍住就怪了!她已经悄悄教过希希几种简单针法,那孩子一点就透一教就会。
胡婆婆这才忍不住想要收徒。
“婆婆,如果希希自己也愿意,还能吃这个苦,我也不会反对,可她自己能下功夫苦练吗?”林屿迟疑,“小孩子没个定性,万一后来又嫌累嫌苦呢?”
“那也学了再说!万一她不会后悔呢?”胡婆婆反问。
林屿被问住了,的确,做什么事都是小马过河,下河才知道,而且就算以后希希后悔,做衣服裁缝也能用上。
“好,这事我回去问问,但是胡婆婆可不能厚此薄彼啊,把楚楚一块收下吧。”
“你不提我也想说呢,楚楚性格跳脱,刺绣坐不住,但学点总没坏处。”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胡婆婆还算的过来。
林屿回家去一问,没想到希希居然答应了,连楚楚也愿意去。
“要学可就要认真学,每天都要坚持练习,以后你们玩的时间可就少了。”林屿故意说。
没想到希希认真回答:“技多不压身,学门手艺没坏处。”
“就是,说不定以后希希就成刺绣大家了,到时候我就出去宣传,我是希希大师的同门师姐!”楚楚吐着舌头,摆出要蹭热度的架势。
两小姑娘既然打定主意,林屿也就随着她们去。虽然跟胡婆婆是老相识,林屿还是郑重置办了拜师礼,用红封包起束脩,还要准备二斤腊肉,亲自拎着送给胡婆婆。
胡婆婆笑纳。
从此她们两玩乐的时间再次压缩,上午去学刺绣,下午还要跟着学算术,连出去摘果子都没时间。不过也就是刚开始累,等到练熟基础,以后只要慢慢练习就行。
对此,康平跟康安满怀敬畏,主动给自己找事做,是个狠人呐!他们两恨不得天天玩呢。
“就是要趁现在多学习才对嘛,不然长大更没时间,你两要是闲着就去练字,每天写十张。”林屿对两兄弟说,“放心,大哥跟你们一起练。”
三天不练手生,他也要保持学习嘛。
麦子收进了库房,村里的壮劳力也闲了下来,林屿的新房子也终于可以动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