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僵持在原地,神情错愕地绷着身体,生怕一眨眼,那幻象就此消失。
隔着半条街,他们四目相接。
张深迈出脚,狂风忽停,大雨骤然倾下。他任由雨水打湿额发,浸透衣服,顶着雨朝墙沿走去,鞋底触碰地面,踩过落地的水痕,沉重又坚定地一步步踏过。
暴雨浇洒了两人一身,雨水顺着发丝落在睫毛,将视线遮的朦胧不清。张深走到黎醒身前,俯身时发梢上的水珠顺势滴下,落在了黎醒微张的嘴唇上。
鞋尖相抵,张深缓缓蹲下身,单膝跪地,伸手一把抓起错愕失神那人的衣领,他大力将t恤领口扯得变形,强硬不容反抗地把人拽到眼前。
鼻尖轻碰,带着雨水凉意的嘴唇擦过脸颊,张深手指收紧,贴着黎醒的耳廓,低声说:“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
大雨不断浇下,急促的雨声足以盖住所有声响,却无法盖住两颗心脏难以抑制的狂跳。
熟悉的声音钻入耳朵,唤醒了沉睡的心脏,在心底掀起了片片涟漪。
黎醒被一句话击的溃不成军,盔甲碎裂,所有强装的表象粉碎了个彻彻底底,他再也无法自持,双手颤抖着攀上张深的手臂,用尽了全部力气,将那条胳膊视作救命稻草一般,紧抓着不肯撒手。
他脑袋低垂,额头抵着张深的肩膀,沙哑又哽咽颤声低喃着深哥,念了一遍又一遍,每念一次声音都更加喑哑低沉,到了最后只剩下呜咽。
落在胳膊上的雨水从冰凉变成滚烫,温热液体灼了心尖。张深用下巴蹭了蹭那颗脑袋,低低的应答了无数遍,他松开褶皱不成样的衣领,双膝跪地,强硬地把黎醒按在怀里。
双躯紧贴,灼热体温向彼此传递,张深将全身的力气化作安全感,紧紧抱住浑身颤抖的黎醒,埋在他的肩头沉声说:“我来了。”
怀中人紧绷的身体软下,紧接着黎醒伸出发颤的手搂住他,贴在后背上手掌不断收紧,用了十足的力气,像是要把他勒进骨血里。
黎醒埋在张深的心口,将积压已久的崩溃全部宣泄了出去,喧嚣大雨遮住了他失控又无措的泣不成声,只留下了混着雨水的滚烫热泪。
张深强忍后背传来的阵阵疼意,任由黎醒发泄委屈,默不作声地用手掌轻柔抚摸那颤抖的后背。
他们在狂风暴雨下紧紧相拥,失了所有顾及,天地失声,只剩彼此。
黎醒发泄了很久,终于把压抑的情绪清了个干净,他稍微平复了下心情,捏着张深的肩膀拉开半拳距离,带着鼻音说:“深哥,你来了,你真的来了。”
张深扫过黎醒发红的眼眶和鼻尖,抬手擦掉他眼睛上的雨水,说:“来接你,我说过,不会放开你。”
“别放开我。”黎醒鼻翼轻颤,鼻音更加浓重。他垂下眼睑,贪心的重复,“这辈子,都别放开我。”
“哪怕是下辈子,也不会放开你。”
黎醒的眼泪开了闸门,随便一句话都可以涌出无尽泪水,他抽噎一声,上半身失力瘫软,脸贴在张深的脖颈,捏着张深胳膊的手无意识地跟着收紧。
滚热呼吸和泪水烫得脖颈发热,张深轻缩了下一脖子,手指插进黎醒湿透渗水的发丝里,说:“跟我上车,再淋下去要生病了。”
他说完站起身,冲坐在地上的人伸出手。黎醒几乎没有犹豫地握住了那只手,双掌紧扣,不安霎时消失了个彻底。
雨夜瓢泼,他们双手紧握,头也不回地迎着雨奔逃出这条无人长街。
车门合上,宽敞的suv后座上,两个浑身湿透的落汤鸡四目纠缠。
黎醒把头发撸到后脑,抹了把脸,没了雨水遮挡,视线都变得清晰了。他朝身边挪了两寸,直到四肢相碰,才扬起脸,渴望地说:“深哥,我好想你。”
张深神色不变,用淡定又平稳的口气,说着最深情的话:“我也想你,无时无刻不在想。”
“深哥,谢谢你来找我。”黎醒呼吸一顿,哑着声音说,“我以为……你不会再要我了。”
“所以说你笨。”张深无法忍受浑身湿透黏腻,他侧身从座位后面翻了条不知道干什么毛巾出来,满脸嫌恶地扔到了黎醒身上,“擦擦头发,别感冒。”
黎醒拿着毛巾囫囵擦了下头发,趁对面的人低头不注意,扯下毛巾盖在张深头顶上,快速地揉了两下。
毛巾的阴影笼罩了张深整张脸,黎醒忽然停下,双手顺着垂落在毛巾尾端,毛巾的绒角挠得手心发痒。他滚了滚喉结,伸手抓住那两角,忍不住倾身过去。
张深回神的一瞬,就被强势又滚烫的气息扑了满面,落在嘴上的那双唇,温热又柔软,每一次张开合上都猛烈又霸道,不给人喘气的余地。
四片嘴唇火热交|缠,舌尖试探着伸向彼此,唾液交换的微声充斥在车厢内。张深完全被黎醒主宰,被推倒在座椅上,十指紧扣,他一点点沉沦,承受着那令人不容反抗的热吻。
湿透的双躯逐渐相贴,张深清晰感知到了两人身体的变化,不安的屈起膝盖。身上的人霎时浑身紧绷,红着耳尖移开嘴唇,撑坐起来粗喘着气没说话。
张深微微撑起身体,盯着他看了半晌,妥协般地说:“来吧。”
黎醒猛然扭头,耳尖比刚才更红了,揪着衣领紧张到结巴:“来、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