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好了么?”慕容曜适时地问道。
相雪露此时正在系着衣裙上的最后一颗扣子,闻言,指尖微颤了颤:“快了,再稍等等。”她用细弱的声音说道。
这时,她方想起,慕容曜从方才到现在,倒是一直秉持着君子之道,背对着她,并未转身,无论欲做什么,都会事先询问她的意见。
虽然,仍还是……很难为情罢了。
终于,当她最后理了理衣衫,才松了一口气道:“好了。”
慕容曜重新侧身过来,第一句话便是:“孩子也不轻,你初初生产,方才抱她也累了吧,接下来就让朕来罢。”
他主动上前分担,相雪露自然没有不允的道理,只是,才刚把孩子递给他,她就想起了一个要命的问题。
她赶紧将目光投过去,可惜这时已经迟了。
慕容曜刚好低眸向孩子的脸蛋上看去,一眼便看到了她唇角残留着的,未擦拭干净的奶痕。
相雪露瞬间脸颊爆红。
“陛下……”她讷讷道,想说什么但是又说不出什么,最后只好干脆地闭上了嘴巴,不再多言。
慕容曜却好似并没有以此为意,他从怀中取出一方帕子,轻柔地将孩子嘴角的湿润奶痕擦去了,动作细心又妥帖。
相雪露见他擦完以后,自然而然地将帕子叠好,收入怀中,忽然有一股莫名的羞意传遍了全身,让她恨不得立即逃离现场。
慕容曜料理完了孩子,顺其自然地偏首过来看她,见她面容红得吓人,俊眉一锁:“这是怎么了,是发热了?”
不少女子产后都会有发热之症,若是处理不好,留下病根是一回事,更是有可能危及生命。
没等她出声,他的手就搭上了她的额头。
慕容曜的手相比她的脸上的温度来说,有些微凉,因此他搭上的地方,温差的触感便格外的清晰。
相雪露的身子不由得在那一瞬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她突然想起他的那只手,方才是叠过那张帕子的,指尖划过了帕面……他现在隔她这般近,近到她好似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奶香味,就是不知道是从何处沾染上的。
他的眉微蹙了起来,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体温有些不对劲:“有些偏高了,朕去唤太医过来仔细问诊一番。”
说罢,他就将手拿下来,好似有些起身去传太医的趋势。
她在最后一刻抓住了他的手腕,在碰触到他的那一瞬间,她自己都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想到自己会急中如此。
“不用了,陛下。”相雪露的嗓子有些干涩,“臣妇没有大碍。”
“您若是实在不相信,放不下心来,可以问一下脉,便知晓了。”
她知道慕容曜略通医术,于是便主动提出来,让他亲自确定,好过去传了太医大老远过来,虚惊一场,闹一番动静。
慕容曜闻言,半信半疑地摸上了她的手腕。相雪露感觉到他微凉的指尖,搭在了她腕间的脉搏之上。
她的脉搏有活力地跳动着,散发着滚烫的热意,他的指尖略粘着凉意,沉静地放在她的手腕上。
半晌之后,他收回了手:“确实没有什么大碍。”
慕容曜复又将目光逡巡在她的脸上,最终凝在了她的眉心,语重心长地说:“虽然身体没问题,但是皇嫂月子期间,同时也应注意心里的情绪变化,不易有过于激烈的变动。”
相雪露微低着头,细不可闻地回了声:“嗯。”
被衾之下的手,却几乎要将床垫抠烂了,她亦不想有什么过于激烈的情绪变化,只是……却由不得她。
慕容曜将孩子重新放回了旁边的小床之上,替她掩好被角,然后转身回来,对相雪露正色道。
“虽然孩子甫才出生,时日不多,但许多事朕已经考虑好了。”
“朕打算封她为荣昌公主,先前的那些封邑另算,赐她食邑万户,位同亲王,至于金银绸缎,亦一并列了单子,待会与你看。”
他的眉眼在此时看起来更多了几分威肃,但天生的俊美让此等气质仿佛落入眉间的一缕流光,熠熠轩然霞举。
“朕的考量或许多有遗漏,因此这只是个初步的计量,你若是有哪里觉得应当改动的,直言便罢。”他抬手,微按了按眉心。
相雪露听完后,沉寂了好久,才终于出口,她深吸了一口气道:“陛下,请恕我不敬,您是不是有些太过夸张了。”
在她的印象中,史书千载,也没有哪个公主在一出生便得到如此高的待遇的。
前朝参摄国政,宰相有十,五出其门的摄政公主,也只是在其权力巅峰之际,才累封到了万户的食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