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夫人退到中年侍女身边,冷静无比道:“王师弟,这位先生与妾身有着中表之亲,乃是妾身姨母亲生之子,妾身该唤他一声表兄。如今表亲相见,又有何见不得人的地方?师弟心里龌龊,那自是由你乱想;但洪亭在天之灵,定会相信妾身的清白,又岂是师弟能随便诬赖的?”
王猛冷笑道:“嫂子倒是舌璨莲花,死人也能给你说活了。可惜呀,这话说出来可没人会相信。堂堂的崆峒派掌门夫人,居然会偷偷摸摸的在半夜三更与表兄在树林里见面?哈哈,鬼才相信呢!嘿嘿,此事若是传了出去,江湖中人都会说,屠掌门刚死不久,头上就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大帽子,想想屠师兄还真是可怜哪!说不定这绿帽子他已经戴了老长一段时间,不过不晓得罢了!哈哈哈哈……”他嚣张的笑着,很是幸灾乐祸。
那蒙面人听在耳中,身子抖了几下。他忽地冷声道:“你便是王猛?”王猛怔了一下,接着笑道:“老夫就是王猛!阁下有何指教?不过呢,若说到这让人当乌龟的本事,老夫倒是该向阁下请教才对!哈哈哈哈……”
蒙面人冷冷的瞧着他,前走了两步,道:“你若是想学,我现在就可以教你!你学不学?”王猛等人俱是一楞。他们想不到眼前这人居然会说出此话。正自失神之际,却见一道白光从蒙面人腰间射出,直取王猛咽喉要害。
王猛心神还未转过来,便觉脖子冷得要命,无数的鸡皮疙瘩瞬间冒了起来,寒毛也根根竖起,似乎逃避着什么。高手的本能让他下意识飞速的退开三步,但咽喉处的寒意却愈加的浓烈,仿佛要钻进他的皮肉,插进他的内心一般。刹那间,王猛知道自己遇到了袭击,他继续后退,双手同时扬了起来,准备招架。
他手抬到了胸前,却再也举不起来了,就那么定定的停住,整个人仿佛僵住了一般。那道白光划开了嫩嫩的皮肤,钻进了他的咽喉,割断了他的喉咙,更自后颈穿出。嚓的一下轻响,王猛的半边脖子裂了开来,那道白光裂了出来,随即隐进了蒙面人腰间。那裂开的口子上,本来是白花花的一片的,但瞬息之间,血红之色无中生有的冒了出来,喷了出去,竟溅到了一丈之外。
蒙面人这迅若闪电的一招震住了其他五人。他们只瞧到白光亮起,王猛后退,蒙面人直直穿过了他们;然后,血溅,王猛脑袋歪向一侧,脖子上裂着的血道像野兽的血盆大口,骇得他们一阵心惊胆战。蒙面人冷冷的往回走来,五人都不由自主的退开一步,让出了一条道路来。其实蒙面人武功未必高过王猛多少,但他出手太快,又是突袭,王猛纵有满身本事,也只能侧着脑袋死不瞑目了。
仕进瞧着,也忍不住暗赞道:“好!矫若惊龙,剑出无血!江湖上很少有人能将剑法练到这般快捷的地步了!此人不知何方神圣,竟有如此高的身手!”他眼光尖利,却是瞧清了,那道白光其实是一把软剑,虽然破开王猛脖子,却仍是光鉴可人,不见一丝血迹。
第七章 问道宫前
那五人瞧着蒙面人挺拔的背影,不禁面面相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王猛这一死,顿时吓寒了他们的心,使他们踌躇不定的。一人忽地低声道:“我们撤!”他们正想行动,却觉身子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一般,竟是难以动弹分毫。
那侍女面无表情的盯着五人,道:“不用白费力气了!你们中了剧毒无比的一日僵石散,若是没有解药,一天之后,你们的肌肉便会寸寸僵化,最后全身石化,变成如石头一般坚硬的东西,永世不得安眠。”她声音平静,但在五人耳中,那声音却变成了来自九幽地狱的诅咒,阴森鬼气的。
五人中一人稍为镇定,声音颤抖着道:“你……你究竟是谁?”那蒙面人也甚是疑惑,对屠夫人沉声道:“思莎,你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的?”屠夫人也不正眼瞧他,只淡淡道:“她何时出现在我身边,此事不劳你费心!你若是还顾念一点表亲之情,就请离开崆峒山。洪亭对当年之事一无所知,我不希望他在天之灵生起误会。”
蒙面人低叹一声,道:“我不过是前来告知你一件事。他是被人下毒害死的,凶手正是王猛。我杀了他,只是替他报仇,让你安心一点而已!”屠夫人神色不变,那侍女脸上神情却变了。她闷声道:“这位爷恐怕是道听途说吧!若说本派掌门之死是遭人杀害,婢子倒是相信;若说他是被人下毒暗算而亡的,婢子委实要怀疑了。掌门每日的汤药都须经过婢子之手,里面有没有毒药,婢子可以说是一清二楚。他的病症也不像是中了毒。”她的语气很是急促,似乎怕别人误会她不懂毒药一般。
屠夫人此时道:“你不用多说了!洪亭他走的时候甚是安详,不会是遭人暗害的。你杀了我崆峒派长老,此事本来不能与你干休的,但王猛此人卑鄙无耻,更无故中伤他人,死了便死了。此事我可以当没看见过。你还是快快离开为妙!”蒙面人大急,吼道:“思莎,你究竟怎么啦?他可是你的丈夫!你怎么无动于衷啊?这么多年不见,你为何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那边仕进听着蒙面人连叫了几声“思莎”,心中忽地一动:“思莎?这名字为何如此熟悉呢?”他脑海中蓦地闪过一道亮光。“雷正刚信中所说,那屠夫人娘家姓柳,如此她的全名不就是柳思莎了?当日沙龙所托口信,正是带给一名叫柳思莎之人,莫非便是眼前这屠夫人?”他越想越是肯定,屠夫人很可能便是沙龙要找的人。
屠夫人冷冷道:“我没有变。只不过是你变了而已。堂堂的一派掌门,不思门中事务,却管起其他门派的事情来。哼,姨母姨夫若是在世,定会气得不轻。”她转而对那侍女道:“容姑,那几人不是我崆峒中人,处理掉算了!不用多问什么!”
侍女容姑微微点了点头,道:“是,夫人!”蒙面人僵在了原地,半晌才颓丧道:“好吧!明天我上山,给他上柱香,就马上回昆仑。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来打搅你了!”他长叹一声,身子无形中佝偻了许多。
“昆仑?他是昆仑掌门白楼?”仕进想着,不免诧异万分。他虽然猜测过这神秘人的身份,却还是没想到,堂堂的一派掌门会做出如此偷摸的行径来。他整了整心神,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当场。一时之间,在场几人都没发觉多了一人。
还是白楼警惕,虽然心神恍惚,却是第一个发现仕进的人。他心头凛然,沉声道:“谁?”昏暗中,他只瞧到了一道朦胧的黑影。屠夫人与容姑闻声吓了一跳,都转眼瞄了过来。仕进慢慢的行到灯光下。他盯着屠夫人,瞧了良久,想要再确定一下。
三人瞧到仕进面目,都不由得退了一步。屠夫人避开仕进眼光,白楼踏前两步,挡在了她身前,镇静道:“来者可是玄木令主前辈?”仕进微微颔首,淡然道:“我想与屠夫人谈几句,白掌门可否借让一下?”他瞄了瞄白楼摸向腰间之手,轻笑道:“白掌门这软剑使得虽是出神入化,但我劝你还是收一下为好。”
屠夫人一把将白楼扯到了后面,对仕进道:“前辈,敢问有何贵干?”仕进道:“我前来崆峒,不过是替人传话而已……”他瞥了那容姑一眼,轻轻挥手,一层本来向他笼罩而来的肉眼难辨的粉末斜卷开去,竟全部落在了那呆立不动的五人身上。他冷声道:“这等伎俩还是少用的好!当心害人不成反害己!”他当初中过沙龙的毒招,吃一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