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德国不安全”
“德国很安全”
“你是德国人,你当然安全了,可我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你待在柏林,待在我家里,军官家属有专人保护,没有人会闲到闯进一位军官家里抓
人。”
说她胆小吧,波兰前线是她自己要去的;说她胆大吧,她提到德国的每时每刻都在害怕。弗朗茨根本无
法理解她这种无名的害怕源自何处。
“有我在,你为什么要害怕?——嗯?你在干嘛?”
“泡茶呀,你看不出来?中国人招待客人都要用茶的!”
将瓷白色的茶具在开水里烫过一遍以后,她往茶壶里丢了一些弗朗茨看来像是晒干的树叶一样的东西,
迅速过了一遍开水倒出,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注入沸水,雾蒙蒙的热气消散,黝黑的瞳仁里一片水洗过的
清亮。
“柏林不是最安全的地方。”白蓁蓁怕的不是纳粹,怕的是盟军惊喜一样的轰炸。战争中后期来的只多
不少,柏林的防空措施通常没有一点点防备,而1945年苏联攻克柏林的惨状她至今记忆犹新。
难得的是,弗朗茨点头附和了。
“最安全的地方当然不是柏林,是我身边。不愿意去德国,那你愿意跟我去前线吗?”
“您不觉得这对一个幼儿园毕业才十几年的孱弱少女来说是件太过残忍的事吗?”
白蓁蓁翻了个白眼,泡好了一壶色泽翠绿的西湖龙井推给弗朗茨,自己则缩回软乎乎的沙发。
“战场是什么地方?是地狱,杀人诛心的地狱!如果你足够了解我,就一定会发现我是一个很善良的
人。善良到连踩死一只普通蚂蚁都要跪在地上忏悔超度半天,你怎么能让这样的人上战场?你的良心不会痛
吗?噢,对不住,我忘了你可能没有良心。”
有没有良心弗朗茨自己不知道,但他知道这看起来绿油油的茶水让人苦到失去味觉,“你们中国人为什
么这么执着于用这么苦的东西招待客人?”
比之前在汉堡茶楼里喝到的普洱还要苦上一点。喝不下去的弗朗放下了杯子,拉起白蓁蓁的手,将袖子
往上一卷,露出白皙手臂上坑坑洼洼即将愈合的细小伤疤,叹气。
“也不知道上个月是谁拿着根破树杈子蹲在监狱门口的沙坑上戳翻了一整个蚂蚁窝最后还被折腾到又躺
进医院的?你明明皮的像只成精的哈士奇,不要伪装的像个爱心泛滥的圣母玛利亚”
一听这话,白蓁蓁心里积压已久的怨气便噌噌往上冒,“要不是你说戳翻了也没事我能戳半天吗?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