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拜访温幺娘是在一个闷热的雨天,牛毛细雨像细沙一样落下来,冲不开湿热的空气。
整小镇被笼罩在朦胧的烟雨中,像被一股神秘力量锁在二次元空间,四周的大山便是无法翻越的屏障。
在温幺娘雨水倒灌的阴潮的屋里,她起先疑惑地看着我。
“我是小宇,您还记得吗?小时候我经常来你家玩。”
她坐在躺椅上,脑袋后仰着,只是疑惑地摇摇头,没有说话,像一个即将失去气息的病危之人。
“这两个多月生的这些事,您老有没有什么想法?镇上又有两个孩子失踪,你在这里待的时间最长,镇上有些什么人,您最了解。”
她依旧不语。
“您儿媳当年是怎么死的?”
她混浊的眼睛眨了眨,身体也随之抽搐了一下。
我慢慢跪在她面前,握着那双枯柴般的双手,继续说:“我知道,您儿媳不是自杀的,您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事情?您可以告诉我,我是来帮助他们的。”
她神情漠然,布满老年斑的脸像干涸的河床,毫无生气。
或许,我没有必要在一个老年痴呆患者身上浪费时间。
我不应该来打搅她的安宁,勾起她痛苦的回忆。
将5oo元钱放在她掌心后,把她的双手合上后,我迈出她家门。
正当我要撑伞走出去的刹那间,屋里终于传出一个苍老而嘶哑的声音:“她被妖怪杀死的!”
我大惊,立马回到屋里,重新跪在温幺娘面前:“妖怪?什么妖怪?您当时在场吗?”
“妖怪!妖怪!妖怪压在我儿媳妇身上!”温幺娘恐惧地叫着,双手捂着脸。
我坚信,温幺娘所说的妖怪,一定是一个人。
也许,她看到了儿媳妇儿被害的经过,受到了刺激,所以,她在潜意识中将凶手模糊化,经过岁月的摧残,沉淀为了令她恐惧的妖怪。
温幺娘不停唠叨着“妖怪”。
我知道,这样问下去只会更加刺激到她,还不如加入到她的语境中,感同身受地跟她一起直面妖怪。
我拉着这个可怜的老人的手,说:“我知道妖怪!我们现在要把妖怪抓出来!不然还会有人受到伤害。您还记得妖怪长什么样子吗?”
她终于冷静下来,眼中的光也聚焦了。
她认真地看着我,眼角噙着泪花。
“那好,我去找妖怪的照片,您能帮我指认出来吗?”
她没有反应。
我加重语气,又问:“如果您现在看到妖怪的照片,还能认出来吗?”
她茫然地点点头。
我喜出望外,很有可能,这是一个巨大的转机。
温幺娘双胞胎失踪和儿媳被害那年,我们还不到十岁,性侵并杀害她儿媳的人当时至少也该一二十岁了。
但是,凶手究竟跟双胞胎失踪的主谋有没有联系,还是一个问题。
至少可以断定,她儿媳的死没有那么简单,不然,凶手也不会把死者伪装成自杀身亡的情形。
而且,法医康建设在解剖她儿媳的遗体时,中途遭到了神秘人物的阻挠,这个人杀气腾腾,想来是有什么背景的人物。
这后面,究竟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找出杀害温幺娘儿媳的凶手,也许是解开谜团的第一步。
在警察集中人员调查张宇航密室失踪案件时,我却在做另外一件事。
每天在镇上,用手机偷拍男性居民的照片,然后给温幺娘指认。
这是一个繁复的工作,但我绝对不会放弃哪怕一丁点希望。
几天下来,偷拍下了几乎镇上所有青壮老年男人的照片,一个一个拿给温幺娘指认。
每一个都让他认认真真看,一个接一个,她不停地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