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艾顿施法的准备慢慢完成,玛索吉的手也下意识地伸向口袋,握着和艾顿获取无面者身份同一天取得的玛瑙猎豹雕像。这个小小的雕像上面附着一个强力的咒文,可以让持有者召唤一只强壮的猎豹。玛索吉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才会使用这雕像,因为他不清楚这咒文的限制和潜在的危险。“只有在别无选择的时候。”玛索吉握着这样东西,静静地提醒自己。真奇怪,为什么每次和艾顿在一起的时候就会别无选择呢?学徒忍不住要想。
艾顿虽然表面看起来十分勇敢,但他内心其实和玛索吉一样担心。亡者的灵魂虽然不会和冥界的妖物一样拥有强大的破坏力,但是,在他们受尽折磨的日子里,他们可能更为残酷、更为狡诈。
不过,艾顿还是需要答案。在过去的十五年中,艾顿透过了所有可能的管道,询问过大师和学生们一切有关迪佛家族被灭门的消息;当然,都是利用迂回的方式。许多人知道那晚的谣传,有些人甚至对当晚敌对家族所使用的战术知之甚详。
不过,没有人会指明是那个家族的手。在魔索布莱城中,即使每个人都知道这件事实,但是在没有足够的证据指控之下,没有人会指名道姓地说出是那个家族下的干。如果有如山的铁证可以逼迫执政议会采取行动,执行他们残酷的正义,那么动手的家族就被消灭了。但是在对迪佛家族这样成功的攻击之下,指控对方的人可能反而会受到蛇鞭毫不留情的惩罚。
“不要造成众人的尴尬”,也许是黑暗精灵城市中比任何形式的荣誉都要重要的指导原则,他们的正义与公理,都是照着这样的规范在运作的。
艾顿现在只好用其它的方法来解决问题。开始他试着向冥界寻求答案,而冰魔给他带来了毁灭性的结局。现在,艾顿手中拥有一样可以结束他挫折的东西:那是一本由地表的法师所撰写的秘法。在黑暗精灵的社会中,只有罗丝女神的牧师可以和亡者的领域打交道。艾顿从术士学校的图书馆中找到这本书,并且,他相信自己已经翻译了足够的内容,可以进行一次和灵界的沟通。
他揉搓着双手,小心地打开做好记号的那一页,再把那段咒文读了最后一次。“你准备好了吗?”他问玛索吉说。
“没有。”
艾顿不管那家伙永无止尽的冷嘲热讽,将手平放在桌上。他慢慢地陷入最深沉的祈祷冥想状态中。
“费·阴拿……”他一不小心发错了音,只好停下来清清喉咙。虽然玛索吉没有仔细地研读那段咒语,但是他也听得出其中的错误。
“费·阴暖德·敌冥……”另外一次暂停。
“天哪,”玛索吉压低声音抱怨道。
艾顿的眼睛圆睁,瞪着那恼人的学生。“这是翻译,”他皱眉道。“是从人类法师的奇怪语言翻译过来的!”
“垃圾,”玛索吉不屑地说。
“我面前摆着的是地表世界中一名法师的专用法术书,”艾顿耐心地说。“根据那名把法术书偷出来,卖给我们的半兽人保证这是一名大法师的。”他恢复镇定,摇摇秃掉的脑袋,试图回到原先的冥想状态。
“一个单纯、愚蠢的半兽人可以从大法师手上偷走法术书,”玛索吉轻蔑地覆颂,让这夸张的描述说明自身的荒唐之处。
“那法师已经死了!”艾顿大吼道。“这本书是真的!”
“是谁翻译的?”玛索吉冷静地回答。
艾顿拒绝再和他争辩。他不理玛索吉脸上促狭的表情,再度开始吟唱咒语。
“费·阴暖德·敌冥·敌苏·敌卡。”
玛索吉无聊得快要昏倒,正试着复习刚上的课程,希望自己的笑声不会干扰到艾顿。他一点也不认为艾顿的尝试会成功,但是他可不想要打断这白痴出洋相的机会,免得要从头再听一遍那奇怪的咒语。
一段时间之后,当玛索吉听见艾顿兴奋的低语:“吉娜菲主母?”他立刻把注意力转移到眼前所发生的情况。
的确,一阵不寻常的绿烟出现在蜡烛的火焰上,慢慢成形。
“吉娜菲主母!”当召唤术完成之后,艾顿惊讶地低呼。漂浮在他面前的影像毫无疑问的就是他死去母亲的面孔。
那灵魂扫视着房间,十分迷惑地问道。“你是谁?”它缓慢地说。
“我是艾顿。艾顿·迪佛,您的儿子。”
“儿子?”那灵魂问道。
“我不记得有这么丑陋的儿子。”
“这是伪装,”艾顿飞快地回答,回头看着玛索吉,预料他会照惯例发出讪笑声。如果玛索吉在这之前对他有所怀疑,那他现在流露的则是完全不同的尊敬。
艾顿微笑着继续道,“只是种伪装,这样我才能够光明正大地在城中行走,向我们的敌人复仇!”
“什么城市?”
“当然是魔索布莱城。”
那灵魂看来依旧无法理解。
“您是吉娜菲吗?”艾顿追问道。“吉娜菲·迪佛主母?”
灵魂的面孔扭曲成一团,考虑着这问题。“我想……我曾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