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家常的衣服。”清朝官场习俗,若是来客穿着官服,主人可以不见客,但是绝不能穿着便服会见客人,这是一种极端没礼貌的表现,皇帝也是如此,若是召见大臣,朝服是最基本的。所以电视剧里面,有些白痴编剧,让皇帝穿着家常的衣服接受大臣叩见,也是不合礼数的。故贾桢有此一问,贾桢听到管家消息点点头,“如此倒是免了我换衣裳,把尚书大人请到后院来吧。”
等到陈孚恩一路穿花拂柳到了贾帧跟前,贾帧已然含笑候在当地,炉上的开水咕噜噜作响,陈孚恩大步跨了一步,先作揖行礼,贾帧含笑回礼,两人分主宾在亭内坐下,丫鬟上了茶,贾帧请陈孚恩,“这是山东老家带来的野茶,虽然名不见经传,但是胜在香味清新,颇有隐者之风,大司马不妨试一试。”
陈孚恩脸上隐隐有些忧色,听到贾桢请茶,“下官怎么能比得上中堂大人如此闲情,就怕,哎,日后做一名隐者也是不可得了。”
“大司马何出此言啊?”贾桢看着陈孚恩的脸色,心下了然,却也不点破,只是望着流水曲觞,优哉游哉开口道,“虽然内阁清闲,我也不多去朝中凑热闹,但是,大司马这些日子当得差事,老夫是看在眼里的,太后不是几次都在军机处口谕嘉奖了吗?这不是在议定平息洪杨逆乱的赏格,尚书大人,过些日子,那些下官看到你,也该称呼‘中堂’了——就算不入直军机,一个协办大学士,来内阁陪陪老夫,是跑不了的。”
陈孚恩苦笑连连,放下茶杯就摆手起来,“中堂大人这是取笑下官了,大人心里明镜似的,还来打趣,下官这处境啊,”陈孚恩摇摇头,“比那大江大河上的一叶扁舟,好不到哪里去!”
“哦?”贾桢饶有趣味地捻须看着陈孚恩,“此话怎讲?”
“我就不信老大人不知晓,罢了。老大人要打哑谜,下官就挑开了,这次京察,这十有*,我是躲不过去了,”陈孚恩面容惨淡,“下官原先是肃顺的人,太后和恭亲王一举推翻顾命大臣,下官原本就是不能容在这新朝之中,奈何彼时要安抚人心,彰显太后为政仁德,这才留下我这个孤魂野鬼在朝中,若是别的地方,下官估摸着也就能这么混到致仕,可人在宦途,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若是退了,自然就是掉入万丈深渊,粉身碎骨,兵部尚书,谁都盯着紧,那府里头已经传出消息,要在这次京察名正言顺得把我弄下去,”陈孚恩脸上露出不甘的神色,“若真如此,下官实在是不甘心。”
陈孚恩站了起来,朝着贾桢深深做了个揖:“下官知道中堂大人虽然不在军机处,可资历深厚,又有首倡垂帘之功,太后也颇为仰仗中堂,时不时就国家大事咨询与中堂大人,下官无法,还请中堂大人救一救。”
“子鹤,你这是作甚,坐下坐下,”贾桢连忙道,见陈孚恩站着仍然不肯坐下,贾桢摇摇头,“你来问我这个久不在中枢之人,岂不是问道于盲?”贾桢到了同治元年的差事是和周祖培等人一起编撰《文宗实录》,这样的事儿,两个正牌的一品内阁大学士都心照不宣地将差事丢给底下的人,日日翘班回家喝茶会友,只不过是偶尔到了内阁处对照检查一番罢了,“起来,老夫手里头的差事还不如你重要,你可是手握下兵马粮草的大司马,怎么能比得上我这埋头故纸堆之中要来得强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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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雷霆雨露 完
“军机处各位,并内阁,吏部、兵部都要封赏,这个是同治朝一等一的大喜事儿!”太后喜滋滋地声音响起,简直就不容人继续再就曾国藩的爵位之事再争论,众人看着恭亲王的身影,恭亲王没有丝毫反应,大家也不说话,只是磕头应了下来。
太后自然是最高兴太平天国覆灭,这第一紧要的,就是说明自己个的儿子是天命所归,刚刚改元登极不到半年,纠缠了整个咸丰十一年,把整个中国搞得天翻地覆的太平天国之乱终于宣告平息,金陵的陷落,表示着国内的局势开始走向平静,就算还有石达开在贵滇一带折腾,不过那里已经是帝国的中心地带了。平息内乱不再是国内政事的主线,用后世的话来说,“应该把工作重心从阶级斗争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
这也比历史上提早了两年平定了太平天国,并将太平天国的势力从另外一个时空之中的长江中下游,江浙皖赣四省之地的巨大老虎,变成了龟缩芜湖到苏州湖州一个狭长的三角地带,所幸流毒不甚,这也是自己的一个胜利吧,杏贞志得意满,“这全赖将士用命,中枢一心,才有如此大功,”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唏嘘,“本宫也不枉费先帝信任了。”
“全赖太后洪福,”众人也连忙山呼,恭亲王继续说道,“是,请旨,这曾国藩该封几等公?”
“二等公便是不错,毕竟也要给他留点余地,将来再接再厉,不过叫礼部好好得想个封号出来,四字公虽然不妥当,三字还是可以的。”太后定下了规矩,“将来若是曾国藩再有这灭国之功,封王的机会自然也是在的!”杏贞心里其实是很不舒服的,对于曾国藩的态度也不如从前那样的信任,谁叫他当年咸丰皇帝号召天下勤王之师北上护驾的时候,天下督抚各个相应派出兵丁,就算是两广总督黄宗汉也派了几百总督标丁北上勤王,当然,这几百人还没走到,《天津条约》就签订了,可这观望之心,就唯独这曾国藩一人才有!曾国藩居然没有派军北上,李鸿章率军北上的时候,还被曾国藩呵斥一番,要知道江忠源都派了蒋琦率领八千人北上的!
当年若不是自己亲临前线,武云迪、李鸿章奋力死战,再有僧格林沁老练毒辣,瞅准机会一击而中,这会子,呵呵,自己不是已经废了后位,就被肃顺灰溜溜的压在身下不敢啃声了。
咳咳,这个略微不甚文雅,不再提了,当年若是那战输了,结局真是不堪设想,中国人向来都是这样,成王败寇,当年若是输了,那便不是如今圣明果敢的皇太后,而是红颜祸水,干涉朝政,导致战火连天,洋人入侵的妖姬了。
太后想到这里还是忍不住后怕,幸好是赢了,不然这时候就算恨死曾国藩也是无用,幸好赢了,这会子对着曾国藩的怨怼也不算强烈,公事公办,当然了,对着军机处的意思,也没必要对着干,不封王,那便是不封罢了。
“是,请旨,曾国藩上裁撤湘军折,和曾国荃祈求病休折,该要如何处理?”
“军机处的意思是?”太后摊开右手,仔细地打量了自己的护甲,那上头的猫眼石和松绿石熠熠生辉,太后不说自己的意思,先听军机处的。
“如今江南尚未彻底少清发逆余孽,若是急着裁军,怕是逆贼又要死灰复燃,但这会子又怕惊扰地方太甚,”文祥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众人皆知,包括在珠帘后头的母后皇太后也知道,“这惊扰地方”怕不仅仅是吃拿卡要,更有杀良冒功之事,“故臣等以为,曾国荃可病休,湘军裁撤暂缓。”
“这样便是很好,军机的意思透彻,”太后赞许了一番,“富贵不返乡,如衣绣夜行,谁知之者!楚霸王尚且如此,更别说是曾九帅了,”太后也难得说笑一次,“曾国荃刚刚发了财,罢了,就让他衣锦还乡好好荣耀乡里吧,到时候请内阁的大学士给他们家写个匾额,曾国荃病休这准了,将来若是再用到他,起复便是。湘军裁撤,不准,再下一道旨意,叫曾国藩约束好部署,功是功,过是过吗,若是仗着功劳就肆无忌惮做不法之事,那是不成的。”
第二日,武云迪上折请罪,军机处议定:罚俸半年,免健锐营都统一职,降为守备,仍领健锐营,并严旨申饬。(未完待续。。)
三十三 雷霆雨露 八
“先帝当年苦恨洪秀全为患中国,又加之洋人叛逆攻打京,两头难以兼顾,才不得不对着英法夷委曲求全,签订城下之盟,为此,先帝深恶痛绝,当年本宫服侍在边上,也是眼瞧得真真儿的,长吁短叹,致使夜不能寐,这破金陵者王的圣意,虽然没有明旨公布下,可毕竟大伙也是知道的。”
皇太后的意思虽然未曾明言,但是在场的人无人不听懂了皇太后的意思,太后的意思是就要给王爵了?幸好军机处的人也早就议定好了章程,文祥是管着吏部的大学士,听到这话,磕了个头,从容不迫地回禀道:“启禀太后,南方各省办团练兴私军,是在太平国篷勃兴起时江南半壁眼看不保,江山可能易手,而八旗绿营不堪作战,实在无法支捂的严峻形势下,两害相权之下作的权宜!”文祥知道皇太后最讨厌长篇大论,所以话尽量简洁明了,也不那么云山雾罩的,再者,跪久了,自己的膝盖总是难受,“如今曾国藩已然是正一品协办大学士,又是疆臣之首,一应保举无所不应,礼部又加恩曾家三代,追赠诰命,这也是显示国朝已然按照功劳犒赏功臣,国朝惯例,除康熙朝三藩之后,只有福康安一人死后追赠郡王爵位,这也不过是追封而已,当年福康安屡立大功,平定金川,平甘肃回民之乱,再平定台湾,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