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看看外观,从气氛上也能感觉出来。&rdo;
&ldo;……真要去啊?&rdo;
&ldo;我并没有打算打搅他们啊。&rdo;说完抬脚就走。
&ldo;等等!&rdo;梁平追了过去。
伊岛走到第二京滨路,拦住一辆出租车,梁平刚追过来,伊岛已经钻进车里,而且给梁平腾出一个位置。梁平只好上车。
伊岛把要去的地方告诉了司机,看来他已经知道了久坂家的地址。俩人在车里沉默了好一阵,结果还是伊岛先开口了:&ldo;那个医院的老年科病房,去看过没有?&rdo;声音低沉,好像并不要求梁平回答。
梁平看了伊岛一眼,伊岛把视线转向了窗外:&ldo;听说久坂优希在老年科病房,我特意上八楼看了看。所谓老年科,并不是专门诊治老年性痴呆的,一般老年性疾病也治。当然,由于内脏器官病变引起的痴呆症也不少。病房里的老人,有到处乱跑的,有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溜达的……&rdo;
伊岛突然停止了叨叨,梁平也没有搭话。过了一会儿,伊岛问:&ldo;你真的是过继给别人了吗?&rdo;
&ldo;嗯。
&ldo;养父母都结实吧?&rdo;
&ldo;好像挺结实的。&rdo;
&ldo;将来打算怎么办?&rdo;
&ldo;将来?&rdo;
&ldo;没考虑过吗?&rdo;
梁平回答不上来。
&ldo;因为不是你的亲生父母?&rdo;
&ldo;跟这没关系。&rdo;这是梁平的心里话。他从心里感谢自己的养父母。
伊岛叹了口气,继续看着窗外:&ldo;什么事儿都是,说来就来。自己还觉得不着急,还觉得没关系呢,不知道哪一天,就成了火烧眉毛的事了。&rdo;伊岛深深地陷入沉思,停顿了一下又说,&ldo;五年前总算买了一套房子,搬出了机关宿舍,可是呢,那只不过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两个又是青春期,又要考大学的孩子每人一间,我跟我老婆住在全家吃饭的房间里,连那个事儿都没法儿干,当然我也很少回家住。我老婆除了操持家务,还得照顾正处于困难时期的孩子们,担心孩子们将来的出路……我们老两口都没有一起出去旅行过。照顾我这个跟她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能说打心眼儿里愿意吗?我知道这是很难的。可是,她默默地接受了,而且不辞劳苦,承担起抚养孩子的全部责任,真够她受的。我们这个时代的人,不是那么随随便便地就能指责父母的罪过的……我们是要尽最大的努力去孝敬父母的。&rdo;
伊岛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很有力度。梁平什么都没说。如果他问的话,伊岛也许会详细地说给他听。但是,了解别人的家庭,对于梁平来说是一件痛苦的事。俩人陷入了沉默。
出租车通过武藏小杉站以后,速度降了下来,司机问:&ldo;是这一带吧?&rdo;
下了车,伊岛和梁平顺着寂静的住宅街朝优希家走去。以前,梁平一个人悄悄到这里来过很多次,但是现在,他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默默地跟在伊岛后面。造型类似的家家户户夹着一条狭窄的死胡同,胡同走到头,就是优希的家。
已经深夜1点多了,除了一户人家的二楼大概是准备考大学的孩子开着灯在学习以外,人们都已熄灯就寝。胡同的入口处有一盏路灯,勉强可以看得见脚下的路。各家门前种着各种花草树木,特别是西番莲【注】的橙黄色和白色的花朵,在黑夜中也显得娇艳迷人。
【注】西番莲科西番莲属代表植物,为常绿攀缘木质藤本植物。因其鲜果型似鸡蛋,果汁色泽类似鸡蛋蛋黄而得名为鸡蛋果。‐‐欧阳杼注
快到优希家门前的时候,梁平停下了脚步,伊岛一个人走到大门前确认写着住户名字的门牌。优希家一楼的一间屋子还亮着灯,好像有人还没睡。伊岛借着那灯光,观察着优希的家
&ldo;头儿,回去吧!&rdo;梁平压低声音叫道。
伊岛回过头来对梁平说:&ldo;这个家够杀风景的。&rdo;
梁平焦虑不安地劝道:&ldo;这不是没什么问题嘛,回去吧!&rdo;说完拉起伊岛就要走。
就在这时,优希家的门开了。
&ldo;是聪志吗?……&rdo;随着纤细的声音,一个在睡衣上套着对襟毛线衣的中年妇女出现在伊岛和梁平面前。
梁平简直认不出她是谁了。在梁平记忆中,优希的母亲是一位冷漠、严肃而又高雅、美丽的女性。为了追寻优希的身影,梁平到这附近来过很多次,但没有正面见过优希的母亲。这次站在她的对面,是17年前攀登灵峰以来的第一次。
志穗被伊岛和梁平吓了一跳,慌忙关门,只留下一条门缝,警惕地问:&ldo;……谁?&rdo;
伊岛爽朗地笑了笑:&ldo;这么晚了,真对不起!我们不是坏人,是警察。&rdo;说着从口袋里把证件掏了出来。
志穗更加觉得奇怪了,她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伊岛和他身后的梁平:&ldo;你们有什么事吗?&rdo;
伊岛依然用爽快的口气问道:&ldo;久坂聪志是您的儿子吧?&rdo;
志穗马上变得惶恐不安起来:&ldo;是的。怎么?那孩子……&rdo;
&ldo;没什么大事。他不在家?&rdo;
志穗稍稍点了点头:&ldo;他在事务所住。&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