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平洗完脸没回办公室,而是到楼道另一侧,隔着窗玻璃俯视起横滨市的街景来。城市被包裹在灰色的雾气之中。平时总是很热闹的中华街一带,也被蒙蒙细雨笼罩着。
此刻的梁平无法确实地感觉到下面的人们是在那里生活着的。他觉得那些在雨中缩着肩膀走路的人们很可悲,他觉得那些浑身湿透却仍然在雨中坚强地奔跑的人们很可怜。
&ldo;有泽!&rdo;峰谷走过来对梁平说,&ldo;有任务。多摩川绿地发现女尸。&rdo;
回到办公室时,伊岛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工作。案发地点是多摩樱医院附近的河边绿地。幸区警察署在电话里通知说,身份尚未确认,据初步分析是被人掐死的。
鉴定课已经出动,蹲在警察本部的记者们也都跟着去了。梁平、伊岛、峰谷和一个叫数原的,一行四人叫了一辆出租车,沿着第二京滨路北上,直奔现场。
经过多摩樱医院大门时,梁平往里边扫了一眼,什么都没看清楚。又往前走了200多米,是一个十字路口。一个穿着雨衣的女警察正在指挥交通,伊岛跟她打听了一下,了解到现场就在附近,命令道:&ldo;下车!&rdo;
伊岛付车钱的时候,坐在后边的梁平他们先下了车,朝现场方向走去。
马路旁边,鉴定课的面包车,机动搜查队的警车,停着好几辆。通向绿地的入口拉上了绳子,有身穿警服的警察在那里站岗。因为又是星期天早晨,又是雨天,看热闹的只有几个上了年纪的人。
走在前边的数原掏出证件给站岗的警察看了看,峰谷抬手敬了个礼,梁平既没出示证件也没敬礼,就跟他们一起从绳子下边钻进去了。
绿地上已经有四五个记者站在离现场不远的地方,一个年轻的警察挡在那里不让他们靠近:&ldo;发布消息还早着哪。天又下着雨,急什么呀!&rdo;听声音他是一肚子不高兴。
案发现场离河水还有十米左右,是一个杂草丛生的地方。幸区警察署的警察们用塑料布把现场圈了起来,机动搜查队和鉴定课的警察们正在里边作业。
梁平他们小心翼翼地走进圈内。一个梁平认识的警察谈了他自己对案件的看法:&ldo;抢劫、仇恨、心理变态……什么可能性都有。&rdo;
女尸呈大字形仰面躺着,头发被雨水粘在青白的额上,闭着眼睛。除了左脚上的高跟鞋掉在附近以外,穿戴基本整齐。梁平看了一眼被害人的脸,立刻抬起头来在幸区警察署的警察中搜寻了一下是否有在多摩樱医院里见过的,没有!
&ldo;怎么样?&rdo;是伊岛赶过来了。鉴定课的主任首先告诉他,肯定是被掐死的。
那是一个30多岁的女性,内衣内裤穿得好好的,没有被强奸的痕迹。脑后有两处伤,但不像是致命伤。估计已经死亡12小时左右,具体死亡时间还需法医鉴定。
&ldo;没有被强暴的迹象。可能是受到了背后的突然袭击。受到袭击以后也许是她自己仰面朝天躺倒的,也许是被罪犯翻过来的,反正是在目前这种状态下被罪犯骑在身上掐死的。从被害人的指甲很干净这一点来判断,被袭击以后陷入昏迷状态,没有反抗。&rdo;
听了鉴定课主任的分析,伊岛问:&ldo;怎么知道是罪犯骑在被害人身上的?&rdo;
鉴定课的主任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把被害人的头部抬起来:&ldo;你看,头部下面的草完全压倒了,而肩脚骨以下的衣服,基本上没被草染绿。这说明罪犯是两腿跪在被害人的两肋,卡住被害人的脖子,由上而下用力的。这是最自然的姿势。另外,脖子上没有罪犯的指甲印,说明罪犯是用两手的虎口处卡住被害人的脖子的。&rdo;
&ldo;罪犯的指纹呢?&rdo;伊岛问。
&ldo;没有取到。&rdo;
&ldo;是不是左撇子?&rdo;
&ldo;没有留下指甲印,无法判断。&rdo;
&ldo;罪犯是男的?&rdo;
&ldo;这也很难说……被害人很瘦弱,脖子也很细。打昏之后骑在身上,用不了很大的力气也能掐死。
&ldo;有没有精液或其他体液?&rdo;
&ldo;目前还没有发现。&rdo;
&ldo;有没有可以帮助判明身份的证件或值钱的东西?&rdo;
&ldo;没有。&rdo;
&ldo;打击头部的凶器是什么?&rdo;
&ldo;那得等验尸结果。&rdo;
&ldo;……好了。总会发现什么遗留物的,先把尸体搬走吧。默哀了吗?&rdo;
&ldo;刚来的时候,稍稍意思了一下。&rdo;
&ldo;知道了。全体注意!向死难者默哀。&rdo;伊岛打头,所有在场的警察一起双手合十,向死于非命的被害人默哀。
梁平也跟着大家一起合掌,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什么都没想,只是紧紧地闭着眼睛而已。忽然,有人碰了碰他的肩膀。睁开眼睛一看,鉴定课的警察们已经开始作业,搜查课的警察们已经在伊岛身边集合了。
女尸是一个晨练的中年男士发现的。那位男士每天早晨坚持跑步锻炼,风雨无阻,偶然发现被害人躺在草丛里,及时报了警。
伊岛和机动搜查队的队长简单碰了个头,决定了当前的行动方案。由机动搜查队负责判明死者身份。由搜查一课和幸区警察署的警察们负责在现场寻找遗留物,走访目击者,以及通过档案筛出有过类似前科的罪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