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阿萍嘴唇微颤,最后还是默默说了句“谢谢”。
&esp;&esp;近几日来,苏承睿在十五年前就考中榜首、又被冒名顶替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彬州,沉冤昭雪,一扫多年郁郁不得志的落魄声名。
&esp;&esp;而且,在秦王有心的暗示和宣传下,所有人都知道,苏承睿在柳家人的拷问中,宁死不肯折节屈服,却在妻女受到威胁的时候毅然选择放弃,在生死关头选择了保全阿萍和苏栖禾。
&esp;&esp;曾经的冷眼和嘲笑都褪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叹息与扼腕。
&esp;&esp;还有位商人找上门来,提出要给她们捐款,被苏栖禾礼貌地婉拒。
&esp;&esp;阿萍躺在床上望向窗外,沉沉地想,爱恨交错,是非难抵,但最后的结局,苏承睿在黄泉之下,理应也可以瞑目了。
&esp;&esp;仔细想来,多亏了那位秦王殿下。
&esp;&esp;否则她们母女被绑走,苏承睿翻供,然后再有死有伤,那就真的什么都失去了。
&esp;&esp;小医女端来参汤,里面加了苏栖禾去采的安神草药,看着她喝下,又问道:“骆大人在外间吗?”
&esp;&esp;“是的,少爷现在正和苏小姐说话。”
&esp;&esp;骆灵回忆了一下自己煎药时听到的片段对话:“似乎是建议她,带您老人家去京城养病。”
&esp;&esp;“毕竟京城气候宜人,没有彬州的风沙袭扰,而且繁华一些,想买什么药物或者用品也比较方便。”
&esp;&esp;可阿萍法的话,就差把”你快来找我”白纸黑字写在纸上了。
&esp;&esp;“而且,上次小姐去城西采摘安神的药,回来的时候,王爷不知怎的,正站在她旁边,没有带别人,还亲自拿着一捧草药,手指上甚至沾了点泥,开门的时候我都吓了一跳。”
&esp;&esp;“我问小姐怎么回事,她说这事偶然,而且王爷手里的草是他自己摘的。”
&esp;&esp;阿萍沉默不语,目光缓缓落在面前那碗参汤上,里面带着几根苍翠的草叶,没想到竟有可能是王爷亲手所采的。
&esp;&esp;分明是贵不可言的人,高居庙堂,衣不染尘。
&esp;&esp;现在却愿意俯下身,用手去接触一株株泥地里的野草,只因为要陪伴那个女孩。
&esp;&esp;那些秘不告人、甚至曾经骗过自己的心思,在他们这些旁观者看来,简直昭然若揭。
&esp;&esp;她缓慢地呼出了一口气。
&esp;&esp;“如果秦王殿下对小姐有心,想要把她接回京城,又不好直接开口,所以才让少爷代为传达,逻辑是不是就顺畅很多了?”
&esp;&esp;骆灵终于把藏在心底几天的话说了口,顿感舒畅,“所以如果苏小姐愿意进京,说不定这次就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esp;&esp;毕竟她不知道两人中间还横亘着不会淡去的伤痕。
&esp;&esp;而阿萍眼睫抖了抖,最后说:“如果栖禾想去,我就跟着。”
&esp;&esp;“只是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想,有没有别的顾虑。”
&esp;&esp;正巧,与此同时,在外面的房间里,苏栖禾说:“骆大人,其实我最担心的是流言蜚语。”
&esp;&esp;她离开王府当晚就被认了出来,连那个车夫都听过她写的《金缕曲》,足以证明其流传甚广,随之而来的骂名和诽谤肯定也不会少。
&esp;&esp;她自己或许还能撑住,但母亲心里柔软脆弱,不能承担这么沉重的东西。
&esp;&esp;如果因为听到她的谣言,导致母亲病情再次恶化,苏栖禾扪心自问,恐怕这辈子都没法再原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