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睿冷哼了一声,喝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么?”
怀瑾重伤在即,一家人喜滋滋的来,却是悲痛而去,这让肖睿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乌氏此时却是没拦着,便在肖睿转身之际,与管事及那婆子互通了个眼色,只要肖睿夫妇和看热闹的众人一致认定刘坤丧尽天良,即使这事最后不了了之,那么……刘坤这一世也是被毁了。
试问,一个家族如何会将产业交到一个弑祖母的人手里?
就在肖睿冲动的要进去抓人之际,刘坤却缓缓的走了出来,如今的他哪里还有半分原先的风彩,身上的儒雅味像是被抽离了一般,只剩下满目的沧桑和筋疲力尽。
抬头望向乌氏,却是坦然的,张嘴无声的冷笑着:“要怪只怪我太过大意,才会上了贼人的当,如今我说什么都是多余,母亲,你该满意了吧?”
说罢,也不管众人的目光,颓然瘫坐在地上,形似疯颠。
他的心里比谁都清楚,一个身份尴尬的庶长子,没了亲娘,被嫡母打击,祖母嫌弃,是怎样活到今天的。
如今,刘家已经容不下他了。
“你胡说什么,大少爷,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清楚,休想在这里诬赖别人!”乌氏身边的婆子立即站了出来,励声喝斥刘坤,他声音洪亮,似乎故意要将刘坤的恶习公诛于世一般。
“大哥,枉我一直这么信任你,你居然做出这种事来,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我大哥!”刘景亦从乌氏的身后走了出来,双眼爆凸,怒目瞪着刘坤,眼中满是浓浓的恨意。
终于,他站到了众矢之的,不出半日,整个商州县都会传遍了他弑祖母的丑事,他这一生,便也不再有何指望了。
刘坤怒极反笑,眼角两行清泪流下,竟是那般的苦涩。
刘家管事在乌氏的示意下,进到内间,请示刘启山这事是报官还是家法处治。
刘这的内院事,乌氏能只手遮天,但这等大事,还是该交由刘启山亲自处理才是。
“将这孽子押入刘家祠堂,我要祭刘家祖先的亡魂,请他们一同处治这孽子的恶行!”刘启山看着刘老夫人的尸体,任婆子们替她清理血污,他一向对母亲孝顺,便想着她身子骨不太好了,听了道士的话大办一场宴席来冲冲喜。
刘家管事身子一僵,却是大气不敢出,道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开祠堂,那可是比坐牢的下场更可怖的事,但凡因罪进祠堂的人,没有剥去半条命是不会放出来的。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刘启山对刘坤起了杀意。
“慢着,刘老爷就不想知道为何我会出现在这里么?”便在刘启山挥手示意管事出去之际,冷怀瑾的双眼悠悠的转醒,她一直听着这里的一举一动。
心里原本是不想管刘家的这档子事,但她终究是看不下去了,也不知道是一时起意,还是对刘坤和乌氏母子的看法有了转变,一个念头在她的脑海中涌起,她只觉得今儿个她欠了刘坤一个情,必须还……
再说了,乌氏和她已经结下了怨,既然乌氏要害她,那么,她又何不先下手为强?
因此,顾不得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在冷昌修夫妇的反对下,慢慢的坐了起来,再慢慢的下地,朝着刘启山的方向蹒跚而去。
孱弱的小女孩,拖着一身病体,声音却是急切的很,似乎这其中另有隐情。
那管事的脸色一变,下意识的朝着刘启山的方向望去。
却见刘启山并未阻止,而是顺着她的话励声道:“你想说什么尽管说,若是说的不在理,我一样不会饶过你!”
刘启山不是傻子,刘坤平日里性情温和,做事稳妥,凡事都是三思而后行,这样的一个人即使因为刘老夫人鄙夷他的出身,而多次辱骂讥讽他,却也不会愚蠢到跑到老夫人的房里来杀人,并且还手握凶刀等着众人来抓。
毕竟是儿子,血浓于水,真在证据面前,他还是希望刘坤是无辜的。
他要开祠堂不过是怕他在狱中受苦,一世抬不起头来做人,倒不如打个半死,再由他自生自灭……
冷怀瑾却并未被他的话吓倒,眼神一挑,下巴微微一扬,示意刘老爷外头说话,毕竟乌氏还在主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