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跑了你咋办?”天牛不放心慧子。
“不要管我的,你的快跑吧!”
“跑……”天牛咬着嘴唇沉默下来,大脑迅速想着对策,但他已经束手无策了。屋里寂静下来,彼此的呼吸声都听得到,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灾难可能随时会降临。
“你的快跑吧!”慧子哭着说。
天牛别无选择了,他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的步出慧子房间。慧子眼含热泪绝望无助地回望着他……这一别可能就是永别,慧子意识到了这一点,眼神中流露出痛苦的表情。
走出慧子房间天牛心里一片茫然,望着锅炉房和慧子的住房,心中生出万般眷恋,他甚至后悔打了龟田,如果刚才他没去慧子的屋,或者看见龟田做恶装作看不见,现在他一定还安稳地躺在锅炉房睡大觉……可惜一切都发生了,所有的后悔都无济于事,他就要亡命天涯了……再一想,如果让这一切重来他真会袖手旁观?不会的!那样做他李天牛还算人嘛!他否定了自己的不义之想……以他的性格,今天发生的这事即便不是在慧子身上他也会冲上去。想到这儿他的心绪平静了许多,不再为自已的举止后悔,反而为刚才没有好好教训一下龟田后悔不已了。
此刻夜还未深,街上行人络绎不绝,还有商贩在叫卖着东西。趁着夜色天牛盲目的走了几条街,猛然想起藏在锅炉房水箱秋香的东西,赶紧转身往回跑,跑了几步又觉不妥,这个时候万一龟田带回救兵他就是自投罗网。他决定不回去,找个地方先躲躲再做下一步打算。他又想到锅炉房没人看火明天澡堂就得停业,他不忍心给慧子带来任何麻烦,她能平安无事他才心安。他想到冯喜子,也只有冯喜子才能替他看锅炉……
天牛走的及时,前脚刚离开龟田带着一群日本兵赶来了,他们把慧子的房间和锅炉房里翻了个底朝天,如果当时把天牛堵在屋里,他们一定会把他当成练刺刀的靶子。当着日本兵的面龟田把慧子按倒在地,抽出腰中的皮带把慧子抽得遍体鳞伤,前来的日本兵都幸灾乐祸的看着热闹,脸上没有半点同情,在他们眼里一个日本女人和一个烧锅炉的中国贱民勾打连环,是对日本男人尊严的挑战,她受到惩罚是天经地义的。龟田发出怒吼,扬言抓到李天牛活剥他的皮!
这一夜龟男强行占有了慧子,慧子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被自已的同胞奸污,却无处说理,无人问津,那一刻她才觉出做一个日本女人是多么耻辱和可悲!她的眼泪哭干了……
天牛很晚才摸到冯喜子家,冯喜子已经睡下了,听到敲门披着衣服出来开门,看着狼狼狈狈的天牛愣住了:“你不在澡堂子跑我这儿来干什么?”
“别提了……”天牛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冯喜子吓得张着嘴半天才说出话:“你,你,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嘛!”可能觉出说的话欠妥,又改口道,“这小鬼子也真欠揍……就是,就是,打了他你、你怎么办……”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都晚了,你快点给俺整点东西吃,吃完了俺就走。”天牛还没吃晚饭,这会儿肚子饿得咕噜噜叫了。
“你要去哪儿?北城有地方呆吗?”
“除了你这里,北城俺谁也不认识……”
冯喜子以为天牛想躲在他家,忙说:“你看……我家不到十米的这点破地方住着一家五口……”
“你看你……”天牛想说他两句又觉得没意思,想了一下:“不行……俺回老家……”犹豫着道出心里话。
冯喜子心虚了,因为他欠着天牛的钱还没还,一脸的不好意思:“你看,真不凑巧,家里现在一个大子也拿不出,你看那钱……”
“啧,谁管你要钱来了,俺是让你去看看锅炉,你快穿好衣服一会儿帮俺去看着点,烧灭了炉子明还咋开门。”
冯喜子诧异了:“我说李天牛,都到啥时候了你还想着锅炉?你真行啊!难怪日本娘们那么稀罕你……”
“别说这些没用的!人家对咱不孬,咱也得对得起人家……”
这时刺耳的警车鸣叫突然响起,听声音警车已经到了附近。天牛紧张起来:“不会跑你这儿来抓俺吧?”
“不能吧……”冯喜子想了一下,突然叫道:“不好,龟田来过我家,没准在别的地方找不到你,就上这儿来抓你了。你快藏到我家煤棚子里……”
天牛慌了神,他怕被人瓮中捉鳖:“俺往别地方跑吧?”
“不行,万一他们把前后院都堵上了你出去就是送死!”
天牛没了主意跟着冯喜子跑到后院,把身子挤进漆黑的煤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