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音的眼睛里还带着泪,却很亮。
一直到马车上,音音都觉得自己摔得懵懵的,旁边橘墨摸了又摸,看了又看。
突然车帘一掀,陆子期长腿一迈,进了马车,一坐下就伸手去摸音音后脑,声音里压着火气:“怎么就摔了?这么大了,还这么毛躁!”
“就那么——就摔了。”音音说。
陆子期不再说话,仔仔细细检查着,生怕哪里摔出个好歹。
音音呆愣愣,乖乖坐着,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哥哥疼她,疼极了。怎么突然之间,就长大了呢,哥哥就要有自己的家人了,她不该往人家家里挤,要做个好妹妹,逢年过节去人家家里坐一坐。
“啪嗒”一声。
陆子期一愣,是音音的眼泪,砸在了他的手背上,他一下子不动了,声音轻极了:“疼得厉害?”他的指尖发颤。
音音只觉得眼泪止不住,好像比赛一样噼里啪啦往外跑,她想笑,可笑不出来,她嗯了一声,突然哭着说:“哥哥开祠堂吧,开祠堂把我写进去!”
她知道不可能,谢念音知道不可能,可是她就是在为难——她的哥哥。
往后的日子那么长,别把她一个人落在外面。
音音像小时候一样哭得一点都不讲究,稀里哗啦,哭得鼻涕都要出来了,吸溜了一下继续哭。也不拿帕子,直接用手抹眼泪,真是怎么难看她就要怎么哭那谁真难受了还顾得上好看呀,再说这里也没有别人。
陆子期一把捏住了她正抹泪的手腕,慢慢扯下去,从抽屉中抽出一张帕子,慢慢给她擦泪,愣是重新擦出一个眼眶泛红的极美的姑娘。
长长的湿润的睫毛,含泪的汪汪的眼睛,整个人都好像经了雨却更红艳的枝头花。
陆子期把帕子折了折:“多大点事儿,怎么还又啃上指甲了?”
音音抽噎着不讲理:“我说祠堂,你偏偏说指甲,祠堂和指甲是一回事儿吗?是吗是吗?”要是以前,哥哥听到还不立即答应她,就是再难哥哥也会答应她的。如今,如今哥哥都避而不谈转移话题了
先是绿菊花,后是转移话题,音音只觉得悲从中来,泪珠子再次涌出来,顺着她瓷白的面颊纷纷而落。
陆子期哄,给她擦泪。谢念音自己抢过帕子,胡乱抹干净眼泪,谢念音只觉得今日就不宜出行,百事不顺,连擦个鼻涕都擦得鼻尖疼。
少女鼻尖红红的,抬眼望过来,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偏偏口气强硬,好像赌气一样:
“我就要进族谱,我就要当真的陆家大小姐,我就要!”
她的眼睛里好像燃着一把火,望着陆子期,可她的心跳得却如同一个软弱的孩子,都在说,答应吧,只要答应,我才不要呢,可答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