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次转过头去,启动了脚步。
海棠伫立在街口处,那一刻,竟真地差一点被她的宽容感动得流下眼泪。
但是,她无论如何也听不出来她话中所暗暗蕴藏着的重重危机,更没有看到她眼里所流布的那种疯狂甚至凶狠致命的杀意,其实早已经冲破了理智的防堤,屠刃在她身上了。
这才是高明。
一个人杀了自己恨的人,做得不动生色。而且还能让所恨的人对自己感动得流泪,这才是世上真正最高明的杀人手段啊!
那天她给他盛面,一边侍候他吃下,一边就安安静静睁着一双清如秋水的眼睛看他。
他很奇怪,问:“你怎么不吃啊,老婆。”
她微微一笑,说:“今儿个,她来了。”
他浑身一震:“谁?”
海棠说:“……董事长。”
他立刻不安起来,轻问:“她上这里来找你了吗?“
“没有,我在外面碰见她的。”
“她跟你说了些什么?”
“说了些……她说,衷心祝福我们……她真好。”
“她可没那么好!她能把你送到狼口上去,你还这么相信她。我们要小心,不定她又想什么花招。”
“其实,”海棠低头说:“我觉得董事长她……也很有苦衷。我,对不起她,所以,她无论做什么,我都不会怨她。她现在一定很痛苦,亲爱的……你为什么不为她想想呢?她,一定也是跟我一样,爱着你。但是,有谁会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当初,我原是跟你一样,抱着那样的一个心。我情愿偷偷做你的情人,从来没有想过毁坏她,因为我觉得我根本不可能和她相比!但是……”
她抬起头看他,发现,他也正在平静的饮食中看她。他可能是早就将这问题思想了千万遍,忽然停下来,将筷子放在桌子上,叹了一口气:“别说了。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说多了只能让人烦恼。”
“亲爱的,”她小心地说:“你知道当我看到宝如自杀寻死的那个时刻,我是什么样的心情吗?……实际上,董事长和我们一样,都是鱼,永远都走不出那个鱼缸的。”
心上人又暗了起来,傅留云急忙抱住抚慰:“算了,别再提这个,一会儿我们出去逛逛,给你买身好衣服。庆贺一下,房子已经卖出去了。我们先去桃花源泉看看,这几天要搬到那边去住。”
“哦,好……”她倒在他的怀中,虽表面上幸福,但心中其实悲凉。
忽然怅然想到宝如,不由出口说道:“亲爱的,那个宝如,刚才董事长说她躺在医院里,她的日子一定比我们还要难过,我们去看看她,好吗?”
“宝如,你不说我倒真忘了,那个杨少的一笔帐,我还没跟他算呢!我现在就去找他。”
“算了,那个人其实也并不是多坏,他只不过爱说罢了。”
“他胆子太大,连我的人都敢动,他真不知他是谁了。你在家等着,我去会会他。”
“不,我要跟你一起去,我正想问宝如的事。”
“听话,你去会惹人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