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临睡前,她拽着他的手臂低声问:“太后那边,您打算怎么办?”
&esp;&esp;他拍拍她的手:“别想那么多,我都会处理好的。”
&esp;&esp;“可她是你娘,她不喜欢我。”
&esp;&esp;“我喜欢你就成。”
&esp;&esp;她破涕为笑:“好,您喜欢我就成。”
&esp;&esp;她枕着他的手臂入睡了,可皇帝却彻夜难眠。外头从黑夜沉沉到天光大亮,他的脑子里却转个不停。
&esp;&esp;清晨天不亮他就起来了,轻手轻脚把已经麻了的手从昭阳脖子下头抽出来,他把衣裳穿好,走出了养心殿的门。
&esp;&esp;近日政事太忙,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他也搁置了一些事,如今是该好好算一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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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皇帝到甘泉宫时,外头还有人看着的。自打上回包子下毒事件过后,佟贵妃就被勒令在宫中静养,不得擅自踏出甘泉宫的大门。
&esp;&esp;皇帝走进了大殿,听见后头传来砸东西的动静,走进去一看,佟贵妃就站在寝宫之中,宫女太监跪了一地,满地都是她砸碎的摆设。
&esp;&esp;那个一向艳丽的女子未施米分黛,发髻凌乱,瞧见他来,几乎是浑身一颤,随即哭着扑过来:“皇上,皇上您终于来了……”
&esp;&esp;小春子把人给挡开了,皇帝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esp;&esp;佟贵妃抽泣着跪在地上,拉着皇帝的衣角:“皇上,臣妾是冤枉的,您要替臣妾做主啊……”
&esp;&esp;皇帝低头看着她,平静地问:“你在这甘泉宫住着不太舒坦吧?东西砸了一地,想必是看哪儿哪儿不顺眼。”
&esp;&esp;佟贵妃动作一顿,都忘了继续继续抽泣。
&esp;&esp;“你进宫多少年了?”皇帝问。
&esp;&esp;“五,五年了……”她忽然有些不安,这样的皇帝太陌生,陌生到她不知自己是该继续哭泣,还是稳住情绪求他原谅。
&esp;&esp;“哦,已经五年了。”皇帝走到窗户边上,往外看了看,声色从容道,“五年了,也难怪,总住在这甘泉宫里,大概也腻烦了。同样的风景,同样的作息,同样的生活,贵妃是按捺不住了,不想重复这样单调的日子了。”
&esp;&esp;“……”佟贵妃心里有些慌,斟酌片刻,跪在那里低声说,“皇上,臣妾不敢腻烦,也不会腻烦。臣妾只是挂念着您,若是您能常来看看臣妾,臣妾心满意足。”
&esp;&esp;“所以你就让人诬陷昭阳,往自个儿的包子里下毒。”皇帝未曾回头,低低地笑了两声,“你瞧,那日朕不是真来了吗?”
&esp;&esp;“臣妾没有——”佟贵妃又开始分辨,却被皇帝抬手止住。
&esp;&esp;“有没有,你心里清楚。你虽心眼多,但好在那毒是下在给自己的吃食里的,没有害别人,朕容得下你,可以不追究。”
&esp;&esp;佟贵妃不敢分辨了,听他这么说,心下好歹是放松了些,只要他不追究,那就是应下这事是自己做的也无妨。
&esp;&esp;可谁知下一刻,皇帝倏地回过头来冷冰冰地看着她:“可你不知悔改,让人去慈宁宫打搅太后的清净。怎么,你觉得太后会替你做主,把手伸到朕的宫里头,管起朕的私事来?”
&esp;&esp;佟贵妃张着嘴,泪珠子一下就落了下来:“皇上,天大的冤枉,真是天大的冤枉呐!臣妾不曾做过此事,那日臣妾中毒,人事不省,哪里有功夫去太后那里嚼舌根?相比是宫中人多口杂,臣妾好歹是个贵妃,中毒之事可大可小,传开了也是不稀罕的……”
&esp;&esp;“好一个不稀罕,好一个人多口杂!”皇帝笑了两声,冷道,“你当朕是瞎子还是聋子?这是朕的皇宫,不是你佟氏的皇宫。你以为你随随便便指使自己的奴才,朕就看不见听不着了?朕告诉你,他们不仅是你的宫人,更是朕的奴才!”
&esp;&esp;皇帝冷眼看着她:“既然你在这甘泉宫里待够了,那就换个地儿继续住着罢!”
&esp;&esp;他着人拟旨:“贵妃佟氏,无德善妒,气度狭小,即日起降为充仪,移居茜华殿。”
&esp;&esp;佟氏一听就慌了,忙跪过来拉扯他的衣角:“皇上,皇上饶了臣妾吧。臣妾只是一时糊涂才做出那些事的,您发发慈悲,念在臣妾对您一片真情厚谊的份上,别让臣妾去那地方。臣妾的哥子还在户部啊,他若是知道臣妾在后宫里受了委屈——”
&esp;&esp;皇上后退一步,狠狠地避开了她:“你还敢拿你哥哥来威胁朕?你以为这天下是你佟家的天下?朕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封你为贵妃的,你自己不争气,做出卑鄙之事扰乱宫廷,朕不拿你哥哥问罪就是给他天大的脸面了,他还敢如何?”
&esp;&esp;皇帝的眼神在这一地跪着的奴才里转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如意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