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胤修文抱着身上已经被清洗了一通的崽崽神色忐忑地站在方其朗面前,对方刚洗完澡,身上的衣物已经都换了下来,只穿了一件黑色的丝质浴袍。
出于自己某种特殊的生活习惯,方其朗这次记得拉紧了腰带,以免被胤修文再次发现自己空档的爱好,毕竟在心灵已经受到极大伤害的时候,只有放飞自我,给肉体自由,才能让他稍微觉得轻松一些。
虽然胤修文在发现崽崽偷偷跑出来乱拉屎后第一时间就进行了补救,不仅立刻清扫干净了崽崽的犯罪痕迹,还加强了屋内外空气的循环流通,可对于方其朗而言房间里依旧徘徊着一股若隐若现的猫屎味,这也让他的神色中多了一丝嫌弃。
“修文,我觉得关于你想养猫这件事,我们得好好谈谈。”方其朗眉峰紧拧,双手小心地护着胸口,刚才他洗澡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胸口磨破的部位已经肿胀了起来,简直就像Omega敏感期时的模样,这种足以让方其朗感到Omega羞辱的耻辱感,无疑又在他的心口插了一把刀,所以,他绝对不能让那只屎臭得令自己想吐的小野猫再在自己心口插一把刀了。
“其朗,我并不是想养它。只是我还没给它找到适合的领养者……”胤修文没忘记方其朗曾对自己叮嘱过的那些话,对方似乎特别不喜欢小动物,除了那匹物似主人形、名叫阿波罗的香槟色汗血马之外。
方其朗不耐烦地打断了胤修文,在这个家里,他认为自己才是绝对的主人,尽管他给了胤修文足够的自由,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对方就可以在不告知自己的情况下让猫这种可怕的动物对自己发动生物攻击,没有哪个体面的绅士会容许一只到处乱拉屎的野猫住进自己的家里,没有。
“你现在的行为就是在养它。你甚至在你的卧室里给它做了个窝!我现在是不是该庆幸我们是分房睡,否则或许哪一天我在睡觉时它就敢往我脸上拉泡屎。”方其朗的怒火当然并不仅仅来自一泡突如其来的猫屎,被Omega职场骚扰这件事所带来的愤怒与羞辱早已在他心中点燃了一片黑暗森林。
“不会的,它只是太小了,还没学会使用猫砂。我会教好它的!”胤修文急忙替崽崽辩解,他看着方其朗这鲜有的愤怒神色,心里也多了一丝恐慌,是什么让自己的丈夫如此愤怒?真的只是因为猫屎吗?还是说是因为自己的行为让对方感到了不满?尽管刚才方其朗在车上与自己是如此亲热,可是胤修文仍十分清楚丈夫骨子里那可怕的控制欲。
“其朗,它还没完全断奶,如果我们就这样赶走它,它会死掉的,至少让我为它找到领养人!其朗,你既然热心于慈善事业,又为什么不能容下这个小生命呢?”尽管知道自己的言语或许是在触碰方其朗的底线,可是胤修文也有自己的底线,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崽崽死掉,独自流浪的幼猫和当年那个离开胤家的小孩何其相似。
胤修文的坚持已经对自己的质问让方其朗大为震惊,他们一起生活了四年,从陌生到逐渐熟悉彼此的个性,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在以后的岁月里,他们之间的感情还应该变得更为亲密。
方其朗早已习惯了胤修文的温顺,对方还是第一次这样明目张胆地反对自己,以至于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胤修文选择了猫,而不是自己,这个温顺的Omega已经不在乎自己被猫屎迫害了。
一把刀从天而降,深深地插进了方其朗的胸口。
“所以,你是在说我心胸狭隘吗?指责我连一只到处拉臭屎的猫都不能容下?”方其朗面上的阴郁更甚,他直直盯着胤修文,明明对方在车上的时候还是那么依恋自己,可是一只猫,就轻易改变了自己这个alpha本该在Omega心中至高无上的地位。
“我没有这个意思!”胤修文意识到自己这种少有的违背方其朗意愿的行为,似乎让对方感到了伤害。
“修文,家是我们共同的家。你真要养猫,我也阻止不了,但是我希望你能多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它的屎真的很臭,而且还会掉毛。我今天很累了,我要回房休息下。午安。”尽管内心充满了委屈与不满,尽管说出午安两个字时语气生硬冰冷,可方其朗还是保持了自己对Omega、也是对自己的伴侣应有的风度。
胤修文抱着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顾着在他怀里踩奶的崽崽目送方其朗回到了房里,在对方关上门之后,他这才轻轻地叹了一声:“崽,爹地生气了。你的爹地什么都好,就是超小气这点不好。不过这一次的确是我擅自收留了你,你以后一定要乖,不要随便乱拉屎,毛也尽量少掉,别再惹爹地生气。”
“喵。”崽崽不明所以地望了胤修文一眼,大大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好奇,猫咪是听不懂人话的。
照顾让自己焦头烂额的崽崽在猫窝里睡下之后,胤修文开始一边准备午餐,一边思考方其朗之前给自己说的那番话。
他惊奇地发现原来自己光明正大地提出反对意见时,看似专制霸道的方其朗其实并不一定会强迫自己接受他的想法,对方居然也会向自己妥协,哪怕眼神足以让自己冻死。看来,以往自己过于顺从方其朗的想法,或许让对方习惯了对自己颐指气使,但那毕竟也是因为自己不想让对方像今天这样生气罢了。
如何让一段婚姻长久而美满,有时候注定需要一方更为包容理解,而在alpha与Omega的婚姻中,往往是相对弱势的Omega在扮演那个温柔顺从的角色,这符合大众对Omega的既定看法,也符合人们对Omega充当alpha伴侣时的普遍要求,然而只有一方顺从另一方的婚姻,也并非一定会一帆风顺,那只会掩饰彼此的冲突,埋下更大的隐患。
站在料理台边的胤修文心绪烦乱,他不时转头看一眼通往卧室的玄关,期望能再看到丈夫的身影。
虽然方其朗说他要休息了,可在车上亲热之前对方明明还让自己给他煎蛋,这说也明方其朗此刻已经气到连最爱的煎蛋也不想吃的地步,但是对方今天的确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又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个一干二净,即便是体力充沛、精力旺盛的alpha也一定早已饥肠辘辘。
胤修文不知不觉间就煎好了两个煎蛋,接着,他从冰箱里取出了一块橙黄色的干酪,将其表层部分刨成丝后均匀地洒在了煎蛋上,蛋奶的搭配最是营养,也可以很好地补充缺失的体力,随后,他又将洒了干酪的煎蛋与火腿片、蔬菜、水果一起用黑麦吐司做成了两个营养丰富、口味健康的肉蛋蔬果三明治,一个给自己,一个当然是给他或许正关着门生闷气的丈夫。
就像胤修文想的那样,方其朗的确在生气。不过,他生气根本还是因为今天在休息室里被赵临猥亵的突发事件,恶臭的猫屎以及破天荒为了只小奶猫反对自己的伴侣,不过只是让他心情低落雪上加霜的原因罢了。
方其朗站在盥洗盆前,他微微仰起头,一边烦躁地盯着镜子,一边拿着毛巾不停地擦拭自己的脖子。
他原本的确想回屋就躺会儿的,可是他高度紧张焦虑的神经却完全无法进入休息状态,甚至他又感到了空气中漂浮着那股令自己浑身汗毛倒立的檀木气息,而他的脖子上更有一根滑腻腻的舌头舔来舔去。
之前洗澡的时候,方其朗已经足足将自己的脖子周围足足搓了十次有余,可是看来,他并没能真正消除掉赵临留给自己的恶心感受。
“可恶!”方其朗咬着牙放下了毛巾,他的脖子都被擦红了一片,就差没擦破皮了,可他依旧觉得那里有赵临的气息。
而看到自己仍有些绯红的面色,方其朗更是难免回忆起休息室自己当时的窘迫与无助,这令他耳根发烫,心里一阵愤懑无法宣泄。他必须好好思考下该这么处理这件事。他不可能当作没事发生过,也不能当作自己只是被狗舔了一口,赵临的身份就决定了这件事必须得到解决,否则以后自己还有什么面目在国会立足?
为了缓解面上的滚烫以及顶着烈日长跑过后可能造成的晒伤,敷上一片面膜之后,方其朗心事重重地又躺回了床上,他****,毫无芥蒂地露出了空档,这也是他试图放松自己的姿势。这间与胤修文的房间一墙之隔的卧室已经成为了方其朗最后的避风港湾,于他而言,卧室之外属于自己家的地方早已被那只恶臭的小猫强占,连自己体贴温顺的伴侣也站到了对方身边。
不过这也让方其朗产生了一些反思,连胤修文都知道在他坚持的事情上公然反抗自己,难道自己连个Omega还不如吗?自己的面子固然重要,可是让赵临获得应有的惩罚也很必要,或许可以考虑向国会道德委员会对赵临进行内部提告,至少让对方知道自己对他的态度,alpha的尊严绝不容许淫荡下贱的Omega来亵渎!
“其朗……其朗……”
胤修文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方其朗警觉地坐起了身,然后顺手拉紧了腰带。
方其朗眉宇紧皱,一声不吭,任由胤修文在门外不停呼唤自己。
这个在自己的纵容下愈发放肆的Omega是来向自己道歉了吗?除非他把那只猫弄出去,否则自己绝不会轻易和解。
方其朗在心中暗自想到,他必须给胤修文一些惩罚,例如冷落一下对方,让对方认识到违逆自己这个丈夫的严重性。
“其朗,开开门好吗?我给你送午饭来了。”门口的胤修文仍不肯离去,他知道方其朗生气了,可是他更担心对方饿坏身体。
“我不饿,你自己吃吧。”方其朗在屋里冷冷地应了一声,下一刻,他听到自己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