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洛阳后,年关将近,衙门基本都封印了,整座城市陷入了年前的懒散气氛之中。
扩军募兵之事,在十一、十二两个月里陆续完成了。
这事还是吴前负责,庾亮、徐朗二人从旁协助的。
老吴现在在左卫里当个幢主,其实不怎么管事。
五十来岁的人了,武艺又很一般,其实不太适合继续吃武夫这碗饭。
吴前也是这么觉得的。
他管理全幢士兵,完全是靠与刺头们处好关系,称兄道弟,吃吃喝喝。
另外就是借着邵勋的虎皮,把刺头们搞定了,其他人都不是事。
但邵勋有点想把吴前调回来了。
弟弟、侄子还需要学习,担不了大任,金谷园又缺少一个心腹管事之人,老吴是最合适的了。
这事等过完年再说吧。
腊月二十七,邵勋看完银枪、长剑二军的兵籍名册后,长长舒了一口气。
至少从现在开始,司马越无法轻易杀掉他了。
从体制内调集禁军,首先就会有人通风报信,还会有人阳奉阴违,接着便会有人劝司马越“息怒”,搞来搞去,一地鸡毛,半天动不了兵——前提是邵勋不公然造反。
即便动了兵,调集個一两万人马,邵勋也早就跑到云中坞,做好了厮杀准备。
一两万人马在坞堡下,一次只能出动一两千人,就凭这些训练不到一年的禁军,且还三心二意,不打算真对邵勋下死手的那种打法,司马越最后怕不是要气得吐血。
也就是说,现在的禁军,司马越固然能指挥,但已经没有那种绝对的掌控力了——事实上,荡阴之战前的禁军,司马越也无法做到这一点。
他要杀邵勋,或许只能从外州调兵过来。但如此大动干戈,值得吗?周期这么漫长,邵某人早就麻利地跑路了,或者想到了其他化解之法。
当然,司马越虽然无法轻易杀死邵勋,但仍然可以给他的事业造成严重破坏,司马越本人也会威信大失,付出不小的代价。
两败俱伤!不知不觉间,邵勋竟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张方的下场,大概率不会落到我头上了。”邵勋嘿嘿一笑,道:“冯翊太守,有个蛋用!真当冯翊郡上下听你呢?不是自己拉起来的部队,就永远不可靠。”
张方是个太守,却无法有效调动冯翊郡的资源。
邵勋不是太守,但他敢肯定,天下绝大部分太守拉不出两千二百银枪军、八百长剑军这样的部队,更没法像他这样直接掌握着五六千户百姓,能有效调动这几千户人生产的每一分资源。
是,我现在是弄不到太守的“虚名”,但那又如何?我的真实能量与太守无异。
“郎君,陈督来了。”唐剑轻手轻脚走了过来,禀报道。
听到“陈督”二字时,一时没反应过来,过后才知道是指陈有根。
国朝有制,督一军称“督”或“督军”。
武帝司马炎就曾下诏“罢山阳国督军”。
洛阳中军曾有上骑督、异力督、幽州突骑督等编制,其主官就称“督”或“督军”。
如果是督好几支军,那就是“都督诸军”,简称“都督”。
陈有根现在是长剑军主官,称他一声“陈督”或“陈督军”完全没问题。
“走!”邵勋不再迟疑,立刻出了庭院,披甲上马。
陈有根带着五十长剑军武士汇了过来。
“最近可曾募得勇士?”邵勋问道。
“又募得数十,其中不少人是散入山林草泽间的亡命徒。”陈有根小心翼翼地说道。
“无妨。”邵勋道:“正月里去山里行猎,把儿郎们都叫上,我一个个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