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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我刚上大一我爸就去世了47(第1页)

“呵呵,嗨。”方圆又擦了把汗,“刘鑫啊,这一个多月下来,你挺懂事的,现在像你这样肯干的年轻人不多的,你要坚持,噢。”

“好的!我还要早点把跟你借的钱还上。”刘鑫说。

方圆摆摆手,说:“不要老提这个钱,没几个钱,你肯定今年内就能挣出来还我,这个不重要,目前看来,你是棵好苗子,要多努力,坚持,别浪费了自己的资质,懂了吗?”

“嗯,懂了。”

“你来这么久了,我还没问过你家里情况,你爸妈现在干什么工作?”

“我家啊?我家也没啥好说的,我妈很早就出去打工,我就跟着我爸生活,经常饱一顿饿一顿,后来,我爸妈在我九岁那年就离婚了,我就跟着我妈,我妈没法带着我在身边,就托给她三姐带我,就这样一直到我上大学,结果,我刚上大一,我爸就去世了……”

说着这些,刘鑫望着外面飞速往后消失的景色,思绪也飞回了很多年前,回到了他父亲刘四儿死去的那晚。

那是五月底的酒州,天气一贯的潮湿闷热。刘四儿身边没有一个人,他独自坐在午夜的双手里,左手的烟正在被火光缓慢地吞噬,烟雾丝丝缕缕地飘散在密不透风的屋子里。

老迈生锈的电扇不间断地发出“嚓嚓”的声响,也许吵得刘四儿无法入睡。面对着正前方同样老迈而睡眼惺忪的电视机,刘四儿靠在肮脏破旧的沙发上,慢慢地,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早上八点,饭馆的老板来饭馆的时候,店门还是死一样地紧闭着,若是在平常,刘四儿早已经拉起卷帘门,笑吟吟地迎接老板了。

老板在楼下使劲地拍打卷帘门,卷帘门上的灰尘扑面而下,老板破开嗓子叫刘四儿。店里没有任何回应。

老板叫来人,破门入室,骂骂咧咧地冲上楼去,见刘四儿竟然还坐在沙发上,只是手里的烟火早已被时间浇灭。

狗日的刘四儿,还在睡!快点起来!老板上去拉刘四儿。刘四儿身体沉重如同灌了铅,仍然没有半点回应。

老板脸上的怒容逐渐变成了惊惧,然后,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打电话。

刘鑫父亲死后,他母亲在电话里告诉他:“你老汉儿托梦给我说,他是被害死的。”刘鑫母亲说她一下子就惊醒了,好像刘四儿刚在她耳边说过,现在她还记得明明白白。

刘鑫母亲是这样怀疑的。这种迷信的想法固然可笑,不过它却如同一瓢冰水浇在刘鑫头上——父亲无钱无权也无仇人,自然不会有人想要害死她。可是,刘鑫却又时常被一个想法困扰,当真他父亲要是被人害死的呢?他怎么会被人害死呢?又有谁会去害死他呢?

刘鑫带着一身惊慌失措赶回到家里,白昼的阳光毒辣晃眼,照在他的脸上时,洗去了他嘴唇上最后一点淡淡的血色。

“你老汉死的时候,面容安详得很,看不出来有一点点痛苦,就像睡着了一样。”刘鑫的二伯母在他回家后对他说。

刘四儿的遗体早已被送到殡仪馆去了。

刘鑫的二伯父避开祖父对他说:“当时没得办法,人家老板还要做生意,你晓得的,死了个人在店里,巴不得早点把人拉走,他跟你祖父商量了一下,愿意拿出五千块钱作安葬费,你祖父马上就同意了,你老汉儿当时就被送到殡仪馆去了。”

后来碰到祖母的妹妹,她才皱着眉头,像所有上了年纪的老大妈一样,用仍然尖细的嗓子对刘鑫说:

“你不晓得,要不是我,你祖父还不得通知你!当时要运送你老汉遗体去殡仪馆时,我就对你祖父说,还是应该先通知刘鑫,刘四儿就他这么一个儿子,等他回来再做决定。你猜你祖父怎么回答我——通知他干啥子!还不一定回来,那么远一趟!”

刘鑫的父亲就这么死了。没有人觉得蹊跷,大家都一致认为这是刘四儿常年酗酒的恶果。

其实,光是酗酒是不会死人的,可是刘四儿不光酗酒,而且喝得全是劣质酒。他只喝得惯两块钱一斤的白酒,几百元一瓶的五粮液他说辣喉吃不来。

早在父母还没有离婚之前,刘四儿就经常让刘鑫给他打酒吃。

至今刘鑫还记得,那时年纪尚浅的他,总在傍晚的时候,从父亲那里得到两块钱,然后拎着酒瓶晃悠晃悠地去打酒,有一次酒瓶不小心脱手打碎,刘四儿脸色不好看,但没有打他,只是在他脑袋上拍了两下,叫下次小心点。

随后又给他两块钱重新去打。

那时候刘四儿吃酒就吃得很凶了,自刘鑫有记忆以来,父亲就没有和酒分开过,到了最后,还是酒陪他走完了人生的最后一刻。

离婚了之后,刘四儿上班的鞋厂也倒闭了,过着穷困潦倒的日子。虽然他也与人结伴,到沿海那边进过厂,但是一分钱没有赚到,结果还赔了老本回来。刘四儿曾在信里告诉刘鑫,吃不消那种重体力活。

回到家乡后,刘四儿又干过刷盘子和发报纸的活计,但最终被他辞退了,尤其是刷盘子那里的老板,觉得刘四儿虽然手脚慢了点,喜欢喝酒,但是为人老实随和,所以酒也随便他吃,待他和和气气的。

不过刘四儿总说这种活计太累,他受不了。

刘鑫的母亲和祖母早在刘四儿刷盘子的时候,就叫他去擦鞋,刘四儿却自认为是知识分子——高中毕业——一度放不下架子,甘愿过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不过即使没有饭吃,但是酒仍然是少不了的,只需要一杯白酒,一碟花生,刘四儿就可以悠然自得地喝到晕晕然。

不过这种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刘四儿最终还是在街边擦起了皮鞋。

很快,他发现擦鞋竟然是一份又轻松又挣钱的生计,于是一擦就是七年,这七年里他长期在街边小饭馆里吃饭,饭价与老板商定好,中午两元五,晚上两元。这个饭价十分稳定,一直延续到了他去世。

刘鑫曾同他一起在这种饭馆里吃过饭,饭馆灰白色的斑驳的墙壁上挂满了蜡黄色油珠子和黑色的煤烟灰,八仙桌的桌面上可以刮下一层油来,夏天时苍蝇不停地在你周围飞来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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