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之内向来荒芜,宫殿建筑所需材料不是没有而是难找,如玉石瓦砖一类是天生天养的东西,在这天地遗弃的魔界寻得艰难程度可想而知。
而宴朔几日前因为嫌弃而让魔界上下夜以继日赶出来了一座魔君宫殿,在摸鱼就逮出来与他对练的压力之下,这座宫殿收工的很快。
即使宫殿这种东西在魔界建造较难被毁容易,但那些摸不清心思的魔们真的用心建出来后,其辉煌华丽程度不输于九天仙宫。
只不过比起仙气缭绕的仙宫,魔界这座宫殿用色整体偏暗却不失大气,宴朔看完后勉强满意,而如今他却尤为庆幸。
否则怀中抱着的心尖没个落脚的地方,只要那么一想就无端令人生恼。
宴朔胸腔之中那颗心跳得厉害,心脏上下激烈的跳动速度带动了他全身血液的奔腾,火热的温度一路熏晕了他的神智。
怀中满满的温软触感填满了胸口一处,他恍惚着拥紧了抱住师尊的力道,难得感到一丝世事安好。
宴朔脚步触到宫殿地面,才收回有些发散的眸光,默不作声地抱着师尊停滞许久后,怀着一些隐秘的心思将师尊抱到了自己的主卧后才肯将他放下。
在这期间,他只觉怀中的人乖巧的过分。
再如何分神,宴朔也没有忘记怀里的人是三界之中仅存的仙尊,如此轻易就将对方虏回魔界只有一个可能。
他的师尊在纵容。
团团简直是要炸开了:“主人,你就这么被这家伙给虏到魔界了?这家伙铁定是想攻打完修仙界攻打仙界,主人就该一剑斩了他!”
铎曜眸光微闪,他不知自己当时为何没有出手反抗,只是木已成舟,自然也不可能像团团说的那样。
魔界来势汹汹是他也未曾料到的,铎曜略感不解,宴朔虽然重生但他以为这几年至少会让其对世间留些情面。
却没料到他一离去,整个天都快被这小家伙给掀翻了。
宴朔看着师尊落了床后垂眸不语,月白仙袍掐着那纤瘦腰身坐在这张过分宽大的床上,让他恍惚生出一点师尊娇小之感。
那张惹他失神的面容比起九凌峰峰主的模样还要绝艳无双,再清冷霜寒的气场也无法遮掩师尊容色极盛这个事实。
宴朔眸光暗沉半俯着身,想要掐住这人的下颚还是没舍得用力,力道轻了又轻勉强扣住那处地方后觉得做足了气势才开了口:“你说,本君该叫你师尊还是仙尊?”
他顿了下自认满面冷硬,又道:“亦或者,天道的走狗?”
就像先前那样认为的,宴朔本以为他会满心怨怒,对于这个人不该有的所有感情都会化为被玩弄的恨怒。
可看到自己的卧榻之上坐着自己千辛万苦才寻到的是,整个世界就这么一位的宝贝时,他整颗心都软的不可思议。
但这些不影响他动作本身含带而出的轻佻之意,力道虽轻但宴朔指腹却在有意无意地摩挲下颚那块细腻,铎曜忍不住蹙眉:“松手。”
他的语气根本和重搭不上关系,但宴朔还是仓促松了手,面容微紧,之后迅速反应过来后面色僵硬一瞬。
铎曜抬手擦了下方才被扣住的下颚,眉尖始终蹙着不放。
宴朔血眸瞪大,心虚又委屈道:“你嫌弃本君!”
铎曜收手,望着眼前被称为魔君的青年,唇部微抿了下,转眸轻声道:“你在哭。”
青年语气再竭力做出无事模样,眸中流出的泪却一直不受控制般始终未停,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他,从容淡漠如铎曜,也感到一丝无措。
宴朔沉默许久,才微嘲地笑了,指尖蜷缩用力扣在手心似乎能留住指腹之上的那点温热。
“是师尊先不要我的啊,若没有这场大战,师尊是准备当自己已经死了,永远不出现在我面前吗?”
宴朔血眸划过阴戾,所有晦暗的恶念在面向一直蹙眉不语的师尊时又不可控地变为了一捧温水,让骨子泛寒的自己处处漫上一层温意。
他最终只是直起了身子,眉峰微压,俊美妖异的面上呈现出一种死寂的漠然来。
宴朔收敛了所有失控的情绪,漠然出声问道:“师尊,是代表仙界,作为仙尊来讨伐本君的吗?”
他仗着自己俯身的优势,在铎曜面前完美隐匿了本该可见的痴迷与贪色,语气再如何冰冷强硬,阴冷血眸中却满是执着。
仙尊也好,修士也好,只要师尊活生生的在他眼前,只要是师尊,只要是这个人,他也只能供在心尖上好生护着。
宴朔很早就清楚自己对这人强硬不来,几乎是一碰面就无计可施。
可这不代表他会放弃,有些手段根本算不上计策,只有在乎才会得逞。
而宴朔如愿看见师尊迟疑了,他盯了许久僵硬唇角终于扯出一抹像哭一样的笑容。
即使是他,也有不确定的时候。
可如今宴朔终于在死灰之中看到一朵冒头的花来,娇嫩无比又极为美丽。
必须要好好保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