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海峰对商会的人向来敬重,特别是对权力很大的李管事更是如此,可听他说汪修齐的不是,立马就不乐意了:
“哭什么哭,一大把年纪了还号丧,也不臊得慌!
阿齐是世子,就是宋国未来的主子,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王爷要是怪罪下来,我替世子担着,你就别操这份心了。”
李贺感觉胸口堵着淤血,想吐却吐不出来,纠结半天,才长叹一声,拂袖而去。
“海峰哥,你就这么信任我?”看着气咻咻的背影,汪修齐笑盈盈地看着这位帮亲不帮理的义兄。
毛海峰一屁股在边上坐下,灌了口茶,咧嘴说道:
“那是自然,我们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只要你做的事情,我就支持。
再说,你现在正处于树立威信的时候,就算是错的,也轮不到他一个管事大呼小叫。”
汪修齐有些感动,在后世,不分对错都支持他的,也只有母亲了。
他平复了情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你就不好奇为何这么做?”
“好奇啊,”毛海峰给汪修齐蓄满茶,半开玩笑地说道:
“可我怕问了,你又说‘不要在乎这些细节’,所以我就不问了。”
听这幽怨的话语,汪修齐有些尴尬,他轻咳两声才解释道:
“你我都知道和谈不可能成功,朝廷的批奏下来之日,就是再次禁海之时。”
“你是想趁着海禁松弛之际,多采购一些货物?”
“不是这么简单,”说着,他扭头对青青说道:“推我回房间吧,海峰哥,你也来。”
等一行三人回到房间,汪修齐才把打算说了出来:
“首先,我们的第一要务是要保证父亲的安全,高价收购的消息传出去,定海周围五百里内的商户都会蜂拥而至,人越多水越浑,父亲脱险的几率就越高。
第二,这次以后,恐怕海禁会愈加严苛,趁此机会,囤积货物也是重点。
第三,南方的商贾大都是士绅之家,背后不是靠着官府,就是有人在朝为官。今日他们尝到了甜头,胡宗宪突然加强海禁,不让他们赚钱,你猜会怎么样?”
毛海峰挠了挠头,试探着问道:
“怎么样?难道去督府衙门闹事?”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一旁的少女忍不住说了出来,看着汪修齐鼓励的眼神,她继续说道:
“奴婢猜测,断了财路的士绅不仅会去督府衙门闹事,还会发动朝堂的力量,弹劾胡宗宪。
奴婢就是出自宁波府,那里的士绅不知凡几,单是有子侄在朝堂做御史的就有不少。”
汪修齐鼓掌,笑着夸赞道:
“哈哈,青青果然蕙质兰心,如少爷一般冰雪聪明,还有吗?”
少女俊俏的脸上泛起红霞,汪修齐的赞许给了她莫大的鼓舞,想了想她又说道:
“当前直浙抗倭的主力是募兵而不是屯军,而募兵大的钱粮是要靠豪族士绅筹措的,如果引起豪族士绅的不满,胡大人的募兵恐怕就要断饷了。”
这次轮到毛海峰诧异了,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少女,“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这,还是丫鬟么?”
汪修齐倒是心静如水,青青天资聪慧,又是宁波府大商贾的女儿,知道这些事情不足为奇。
少女宛儿一笑,不好意思地低头说道:
“都是少爷教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