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沅看着她手中那杆枪,系了红绸,她又看向城墙之上那位青衣书生,本以为刘滁不会来,可是他还是随公孙淑兰来了。
虽说是公孙世阳指婚,情不得已,可三年的夫妻之情,就算一直相敬如宾,可也还是会有些眷恋的吧。
刘沅回过头来清了清嗓子,而后笑道:“早便听闻德清公主武艺高超,一直想着会不会有机会与公主对峙几番,看来皇帝老儿懂我辈之心啊。”
她抽出腰间的长短双刀,善用的武器很多,可她还是最喜欢自己的“城可破”和“霜可摧”。
虽说兵器长一寸胜一寸,她明白这个道理,一寸短一寸险,只是对公孙淑兰研究颇多,这人一杆枪使得气荡山河,只不过,她的弱点也很明显。
刘沅扶了扶面具,仰天高吟:“飒飒西风满院栽……”
刚吟一句,而后低头一笑,策马向前,直攻公孙淑兰面门,寒铁凝光一闪,横刀削向她的右颈,公孙淑兰竖枪抵挡,咔的一声响,只听刘沅呵了一声,而后一退。
她也反应过来不少,只觉得面红耳赤,自己持枪竟被这人压制。
“蕊寒香冷蝶难来……”
又是一阵马嘶声,待接近时,公孙淑兰欲用枪将她挑落,谁知她借力起身,立在马背上,手上的刀压着她的枪,好似挑逗她一般,刘沅望着自己腹前的枪笑出了声。
虽说拿刀对枪风险很大,只不过,枪也总有极限的。
短刀往上一滑,长刀一让,那枪上的红绸顿时便被砍得稀碎在风中扬着。
公孙淑兰一咬牙,便听刘沅又吟道:“他年我若为青帝……”
声音极慢,可威慑不减,吟得公孙淑兰心里着火,使了浑身力气奋力一击,震落了她左手的短刀,而后横着一劈,刘沅躲过,看准时机欲攻她下三门,刘沅又起身躲过,只是这一枪打在马头,身下的马儿步伐一时不稳,踉跄的几步,却丝毫没有影响到站在马背上的刘沅。
刘沅“嘿”一声,而后俯身倒挂在马上将地上方才掉落的短刀拾了起来,同时拉紧缰绳,使马儿安静下来,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倒是让公孙淑兰看得也佩服不已。
正要开口称赞一番,却又听刘沅吟道:“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这次没有婉转绵长,反倒铿锵有力,好似真有千军万马在这人身后作为支撑一般,只觉得这人气势更上一层楼,仿佛要将她狠狠压在底下一般。
“放肆!”
一声从她喉咙深处呵出,南方今年流民甚多,灾祸不断,这些她也是知道的,她也知道,朝中派去救灾的不少,发放的银两也不少,本以为这人是有什么苦衷,可这首诗一念,性质可就不同了,不管有没有苦衷,念这首诗就是死路一条,必斩之。
见她恼火,刘沅也收了吊儿郎当的模样,凝神盯着她,如同空中的雄鹰盯着底下的猎物一般,她手上的刀便是她的利爪。
刘沅朝她急攻过去。
公孙淑兰出手便是刘嵊的回马枪,她应对这招应对得太多,破解之法早已不用脑子反应,身体自然而然便使了出来。
令她惊讶的是,公孙淑兰还真是丝毫没有改变刘嵊的枪法,也不知是她懒还是她觉得自己已经用得出神入化了。
见她躲过,公孙淑兰一副不可置信,临收枪时往下一挑,正击刘沅面门,一时躲闪,却不料面具高了一点,这面具叫她挑了下去。
她的力道极大,那面具又绑着头发,这一挑,她的头发也披散开来,可她并无要遮挡的意思,反正迟早会面对。
今日出阳,那光打在她面上,兴许是面具戴久了,接触到这阳光一时还适应不了,她抬手微微一挡,待很快适应之后又放了下去,将刀收回腰间,紧紧地拉着缰绳,眼睛瞥向公孙淑兰。
果不其然,她看着她这张脸很是惊讶。
“程,程十未!”
实在是想不到对自己对战的人会是程十未,之前她也见过她几面,虽说交谈不多,只不过是因为公孙祉与她走得很近,身为太子的公孙祉不得不让她注意着。
忽然,她好似想通了什么,急忙要回头,刘沅鞭马奔了过去,待她转头之际,脚下用力,直接跳到她的背后,她身下的马一时接受不了背上重量,往后退了几步,最后还是稳住了。
一杆枪打掉她抽出的长刀,可那柄短刀已划上她的喉咙,微微出血,只需她一用力,她便身首分家。
“你为何要如此做?”
前些日子倒是听公孙祉说起过程十未与程平去南方购货,谁知他们去南方组织了一场暴动,还率领数千人要攻打京城。
刘沅抬头看了看城墙之上的人,毕竟她与刘滁是夫妻,方才她本想一下子割断她的喉咙的,可一想到刘滁,她还是停住了。
她的四耶教她刺杀时,从未交过收手的法子,她只得凭力气强行止住,不过还是划着她的喉咙了。
说不心疼是假的,刘滁与公孙淑兰自幼一起长大,如今又是三年夫妻,心中还是有些情义的。
可是见刘沅看向自己,刘滁心中一怔,他有个念头,刘沅兴许会放过公孙淑兰,只要他开口。
见着刘沅挟持住公孙淑兰,他们身旁那些对战的将士们也都停了下来,离得有些距离,他们也救不了公孙淑兰,只得一直注意着刘沅手上的刀。
其中不少人见过刘沅,如此,皆是心中震惊。
刘沅低头看向公孙淑兰,一脚踢开她手上的枪,微微俯身下去,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不曾想公主记得我的名字,”她一手钳住她的手,手上的刀又深了几分,“多谢公主,不过,我的名字并不叫程十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