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季晓鸥抬起眼睛,眼冒凶光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你刚说什么再说一遍严谨,我没听清楚。”
严谨敏感地意识到今天不是开玩笑的日子。季晓鸥已经从下午的惊吓中恢复过来,想起店里的损失,一肚子怒气正要找地方释放,这会儿不论谁撞到她的靶子上,后面等待他的都会是雷霆之怒。
他迅速转换她的注意力:“你饿了吧?咱们找一地方吃饭吧?”
季晓鸥果然上当,收回恶狠狠的目光,但口气依旧凶恶:“不吃!”
“别呀,不就是店被砸了吗?多大点儿事呀!我的店也被砸过,还不是照吃照睡。”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没心没肺?”季晓鸥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那条黑色的长裤,立刻啧啧有声,“哟,这条裤子太让我惊奇了,我以为按你的口味,应该买条小热裤才对。”
严谨说:“我知道你两条腿长得好看,可从今往后露给我一个人看就行了,不能让其他男人白占这便宜。”
季晓鸥整张脸皱成了包子:“严谨,你到底要脸不要脸啊?”
“脸可以不要,饭不能不吃,咱先吃饭成吗?甭摇头,就算为我行不行?我已经饿得头晕眼花了。吃完我想法儿替你出气。”
季晓鸥没出声,严谨便认为她是默认了,开始轰油门准备出发。猛听得季晓鸥哼一声:“你为我出气?甭吹了!你知道谁干的?你能找着那些人吗?”
严谨回头瞅她一眼:“如果不是你初恋情人的老婆打上门,那就一个可能,想想你都挡了谁的生意?对门那家美容店是吧?顺着这藤还摸不出瓜来?”
“哟……”这下季晓鸥肃然起敬,“你心里还真门儿清啊!”
“那是!我什么人啊,妹妹,你好好跟哥混几年,有你学的。”
从下午出事,季晓鸥第一次笑出来:“瞧这什么人,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
严谨面子颇挂不住:“我说,你对我客气点儿,咱俩和和气气的成吗?”
“成!当然成!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以后别老跟我耍流氓。你到底喜欢男的还是女的跟我没关系,可你别总装着喜欢我行不行?”
“什么叫装啊?我真的喜欢你!”
季晓鸥哀叫:“你喜欢我哪点?说出来,我改!我改还不行吗?”
严谨胜利地呵呵笑:“晚了!真的晚了!”
他把车开出地下停车场,对接下来去什么地方毫无头绪,便问季晓鸥:“去哪儿吃饭,你想好了没有?不然我就决定了啊。”
季晓鸥没回答他,把额头抵在车窗玻璃上,幽幽叹了口气,眼圈儿开始泛红,一直红到了鼻尖:“我怎么就混得这么没人缘儿?遇这么大事儿,竟没一个人能商量的。”
严谨腾出一只手拍拍胸口:“不是有我吗?”
“你?”季晓鸥撇嘴,“你能帮我什么呀?你只惦记着吃!”说到这儿,她的声音突然哽咽,眼眶里瞬间充满了眼泪,“我做错什么了?他们这么对待我?”
说起来季晓鸥人前示弱的机会真的不多。小时候父母不在身边没地儿撒娇,后来父母回京了却都忙于工作顾不上管家,她天天脖子里吊着家门钥匙,放学回家就洗衣做饭,连家里的煤气罐都是她负责找人去换,至于什么水管子爆了,电灯泡憋了之类的小事更不在话下,她从小就是顶天立地的当家人形象,所以撒娇不会,示弱装嗲更不擅长。
严谨当即慌了手脚,他怕看见女人流眼泪。一看见季晓鸥的眼泪他就觉得自己的心脏噼啪碎成几片。愣了好半天,他才说:“别哭了别哭了,让别人看到,还以为我怎么着你了!你不正好要扩门面重装修吗?拆除原来的装修也要花钱的,你就当雇人拆装修不就得了?”见季晓鸥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他伸臂揽上季晓鸥的肩头,要把人往自己的怀里搂。第一下没搂动,第二下得逞了,季晓鸥软软地倚在他身上,歪着脑袋靠上他的肩膀。
严谨肩膀上肌肉立刻僵硬了,扎着架子一动不敢动,生怕季晓鸥靠得不甚舒服。
季晓鸥倚在他肩头哭了好久,依旧是那种不出声的哭泣,只有成串的泪珠噼里啪啦往下掉,每颗泪珠都像砸在严谨的心尖上,让他浑身通电似的哆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