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场冲突中,古辛斯基与别列佐夫斯基这样实力雄厚的老牌财团,他们要追逐自己的政治利益,要掌握更多的话语权,同时,也要打击新兴的经济实体,以减少自己的竞争对手;而无论是白宫也好,维克托一伙人也罢,他们能够感受到来自于经济层面过多干政的威胁,因此他们一方面挑唆这场争斗,一方面坐山观虎斗,试图以经济实体抗击经济实体,并以此削弱新老两代经济实体干政的能力;而作为新兴经济实体一方,无论是为生存而战的郭守云也好,抑或是驻足观望以图趁隙而上的霍多尔科夫斯基、维诺格拉多夫也罢,他们一方面不满于老牌经济实体的压迫,一方面也觊觎更多的政治权力。因此,总的看来,这一战是不可避免的,只是来得早与来得晚的问题。
而在这一场冲突中,国际刑警组织的介入,以及国内方面悄无声息到来地支持。也预示了一点,那就是随着苏联国内局势的一步步明朗化。来自国外地势力已经全面介入这个纷乱不断的国家。而从这一点上看,这一场冲突又是一幕爆在苏联国内的东西方力量之争。至于说东西方力量的抗争,在这个国家未来十几年地走向中占了多大比重,郭守云现在还说不准。但他清晰记得一点,那就是在前世的时候,中俄关系以及俄罗斯的政坛变化中,存在一个很大的谜团。在这个谜团背后,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地秘闻,他现在无从得知,但可以肯定的是,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这一类的冲突将会愈演愈烈。
新老两届寡头之间的抗争、经济实体与政治力量之间的抗争、来自东西方的外部力量抗衡,这桩桩件件的矛盾与冲突,将会在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主导这个国家的政治走向。
通过这样地全盘考虑,郭守云觉得自己作为新兴经济实体。也就是所谓的新生寡头,在刚刚过去的这场斗争中,展示了自己地实力。古辛斯基没有能够把自己打垮,那就意味着他和别列佐夫斯基失去了随意操纵自己这个新生力量的能力。而接下来会生什么?毫无疑问,早就在等待着机会的霍多尔科夫斯基、维诺格拉多夫,将会在最短时间内找上门来,他们需要联合自己这个新生力量。一方面同古辛斯基、别列佐夫斯基抗衡。一方面也需要联合他们,在政治权力这个餐桌上。掠取更多的食物。
人的贪欲是无穷无尽地,“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并不是人性贪婪地个案,而是一个相当普遍的现象,如果说在贪婪这一点上,人与人之间还有差别地话,那就是有的人能够看到锅的存在,而有的人则连筷子都摸不着。
现在,郭守云看到锅了,甚至可以说他已经摸到锅了,通过这一次交手,他彻底认识到自己手中所把握的能量,也彻底明白了在俄罗斯的历史上,那些疯狂聚敛财富、疯狂向海外转移资产的人,为什么就没人敢碰他们。就拿郭守云自己来说,在莫斯科权力核心中,谁不知道他的远东商业银行只是个空架子?谁不知道他在利用上千亿的卢布存款炒卖外汇?谁不知道他犯得罪有多大?可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一看到他即将垮台,马上就有人跑出来支持他?不为别的,就因为谁也承担不起远东商业银行倒闭所带来的严重后果。那不是一个不起眼的倒闭个案,在目前国家财政严重赤字、央行储备极度匮乏的情况下,远东上千万储蓄存款不翼而飞的消息一旦曝光出去,那就是一场灾难,十余万家庭毕生的积蓄一夜之间化为泡影,那是会出大乱子的,是将引一场国家生存危机的。换句话说,只要这个国家的经济状况不得到改善,国家财政预算摆脱不了赤字,那么,像郭守云这种掌握着民众储蓄款的人,就没有人敢去动,没有人敢看着他们死。
一方面是国家财政穷的叮当响,一方面是大笔的财富被少数几个人转移到了海外,而且这些财富,还大都是民众的储蓄款,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这少数几个人联合起来,那这个国家的政局
没有一丝心动吗?嘿嘿,若说一丝心动都没有,那是假的,在彻底认清了利害关系以及经历刚刚过去的这一场争斗之后,郭守云确实心动了,他很想利用这个机会,彻底站到五位寡头那边去,而后理直气壮的对维克托说一声:“走吧您老哎,爷不伺候了。”但是这一丝悸动,很快被郭守云压了下去,这倒不是说他还在被前世的认知所左右,而是他作为一个“精明的恶人”,知道“恶”这种东西固然能够普遍存在,但是却决不能毫无顾忌拿出来示人。有野心不是错,野心大小也没有什么区别,可关键一点在于一个度,不管多么强悍的人物,要想舒舒服服的活下去并活的尽可能长一点,那就不能过分嚣张了,而在这一点上,郭守云的原则就是:“说我该说的,做我该做的,拿我该拿地。”
两天半以前。走进国际刑警分局的时候,郭守云是一堆随从。而两天半以后,当他再次从那道门里走出来地时候,则是随从一堆,但是与两天半之前相比。有些人的心境显然是截然不同的。就拿阿芙罗拉来说,如果不是身上配枪被缴走了,她现在真有心一枪打死眼前这个施施然走过来的男人。古辛斯基地计划失败了,而这对于她来说。不仅失去了一个出掉仇人的机会,还意味着她将会永远失去此前的那份工作。里昂总部那边已经有消息传过来了,而且莫斯科内务部也作出了决定,她这个原国际刑警苏联部负责人,将会被取消原有职务,理由是“擅权”。
擅权?这个罪名来的有些可笑,自己之前地举动或许真的越权了,出了组织上的基本行事准则,可是从根本上来说,自己的权力是谁给的?难道说那两份授权是假的?而此前里昂总部的沉默。难道不是一种默许?毫无疑问,正如桑切斯所说的,自己在这场华贵们的争斗中。可悲的充当了一个牺牲地角色。莫斯科惹不起郭守云这个恶人,里昂总部惹不起莫斯科,现在,他们两方都需要拿一个人出来平息郭守云的恼怒,于是乎。她阿芙罗拉就成为了替罪羊的最佳选择。“阿芙罗拉警官。”走到阿芙罗拉地面前,郭守云停住脚步。他示意横在两人之间的保镖错开一步,而后面对面的同这位女警官说道,“记得两天前我就告诉过你,你在玩火,而且我还告诉过你,你父亲的死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他只不过是在一个不适当的时机,闯进了一个他不该涉足地角斗场,因此很可悲地成为了一件牺牲品。和你的父亲,我没有过多地接触,要说到仇隙,那更是谈不上,所以我根本没必要去夺走他的性命,他的死要嘛是出于意外,要嘛就是有人想要隐瞒一些东西。”
“是谁?想要隐瞒什么?”阿芙罗拉下意识的问道。
“呵呵,阿芙罗拉警官,你这话问的是不是有些晚了?”郭守云笑了,他说道,“两天前我给过你机会了,如果那时候你能把这个问题问出来的话,我或许会和你做一笔交易,但是现在我只能告诉你,我郭守云恩怨分明,有一报就势必会还上一报。现在对你来说,已经没有时间去纠缠你父亲的死因了,你最需要考虑的,是怎么把你这十几个人活着**远东。怎么说呢,我玩的游戏不是你应该参与进来的,现在既然你一头撞进来了,那就要把游戏玩到底。你说我郭守云是禽兽也好,是畜生也罢,但我至少有一个优点,那就是重信重诺,我说过的话,从来没有反悔的时候。带着你的人走吧,不要去机场,也不要去车站,那是浪费时间。现在是上午十一点,我可以保证,在今晚六点之前,不会有人找你们麻烦,而在那之后,就要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一番话说完,郭守云迈步朝停车的方向走去,走出几步之后,一句轻飘飘的话才从他的嘴里传过来:“祝你们一路顺风。”
郭守云的一番话,令站在阿芙罗拉身边的桑切斯顷刻间面色苍白,虽然不是苏联人,但他也知道西伯利亚盛行的这种“猎狐游戏”是何等的残酷,他可不想充当这种被人猎杀的目标。
“郭先生,郭先生,您听我解释,”因为被人拦着,桑切斯无法追向郭守云,他隔着保镖的身影,大声喊道,“阿芙罗拉之前对您的威胁只是虚言恫吓,我们没有扣”
“我知道,”不等桑切斯把话喊完,郭守云那冷漠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正因为如此,我才给你们一个逃生的机会。好好珍惜吧,只要你们能安全的离开,咱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第二一三章 这个世界啊】………
“云,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车上,妮娜坐在后座的右侧,她看到郭守云钻进车,先是伸手替他拢了拢额前的一缕散,而后看了一眼车外那些面色苍白的人,轻声说道。
“啪,”车门在郭守云身后闭合。
“夫人,您考虑的太多了,像这些家伙,早就该消失了,既然铁了心的要充当别人的工具,那就要随时做好被人收归回炉的准备,”莎娜丽娃坐在前座上,闻言回过头来,面带微笑的说道,“更何况现在不知有多少人等着看先生作何反应呢,从这一点上看,他也必须做出铁血的报复,不然的话,今后还不知有多少人打算骑到他头上去呢。”
“呐,你也听到了,”郭守云坐在妮娜身边,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笑道,“不是你老公我心狠手辣,而是为了生存不得不如此啊。好啦,好啦,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咱们别说这些扫兴的事情了。我问你,这两天我没回去,晚上有没有想我?”
“嘿嘿,”妮娜脸一红,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呢,前面的司机先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什么笑?开你的车。”一巴掌糊在司机后脑勺上,莎娜丽娃笑骂道。
“鬼才想你,”就着车子动时的轰鸣声,妮娜白了郭守云一眼,嗔道。“那怎么舍得丢开爷爷跑来这里接我?”郭守云嘿嘿笑道。
“爷爷今天总是犯困,一早就补睡了,”妮娜轻笑道,“还有,那个霍多尔科夫斯基几个人呆在咱们家里,满口大谈什么经济改革方略之类的东西,我又听不懂。只觉得气闷,所以才趁机出来透透气。”
“哦?维诺格拉多夫他们也到了?”郭守云一愣。随口问道。
“是的先生,他和丘拜斯半个小时前刚到的,”莎娜丽娃扭过头来说到,“我听拉里萨说。他们是打算在别列佐夫斯基与斯摩棱斯基他们赶过来之前,先和你商量一些事情,所以才会连休息也顾不上就过来了。”
郭守云不用费脑子去考虑,也知道维诺格拉多夫和霍多尔科夫斯基在想什么。他们无非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尽可能联合自己,并在最大程度上削弱古辛斯基的实力。从某种程度上说,古辛斯基是郭守云的仇人,对自己的仇人痛下杀手,固然是一件相当爽快地事情,可话说回来,对这个老东西的过度打击,并不符合郭守云地利益。就像没有永远朋友一样,在展的道路上。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做人做到郭守云这份上,那就必须分清恩怨与利益孰轻孰重。若是一门心思的图爽快,过分追求他所说地恩怨分明,那他也走到不今天这一步了。看重恩怨,在必要的时候还必须脱其中,这才是上位真正应该秉承的心态。
在郭守云看来。随着远东商业银行摆脱困境。以及维克托与古辛斯基的翻脸,过去一段时间地恩怨就算是揭过去了。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因此也没必要再抓住那一丝仇隙不放。尤为重要的是,现在的五大巨头也已经产生了割裂,作为背叛的霍多尔科夫斯基和维诺格拉多夫,他们两个要想避免遭受古辛斯基与别列佐夫斯基的报复,那就必须联合自己这一股力量。在这种情况下,对古辛斯基过分削弱,将有可能打破这种微妙的均衡,这并不符合他郭守云的远景利益。制衡之道永远是权谋术算领域内的顶级法宝,无论是克敌制胜还是据守维存,这个法宝都是维系一切的不二法门,只有把握住五巨头之间地力量均衡,郭守云才能站在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最佳位置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任你风云变幻,我自了然于胸。”
维诺格拉多夫和霍多尔科夫斯基的来意不难推测,对与郭守云来说,他现在最关心地,是丘拜斯这个家伙又跑回来干什么。前段时间自己大婚的时候,郭守云与丘拜斯这位俄罗斯“私有制改革之父”有过一些接触,不过接触的并不多,只不过交谈了十几句话而已。其实说真心话,郭守云对这位“全世界最顶级的改革专家”一直都是崇拜的五体投地,而这个家伙最令人崇拜地地方,就是他地那套“强盗改革理论”——“无论把财产分给谁,哪怕是分给强盗,只要把财产从国家手里夺过来就好。如果强盗变成了自己资本的有效主人,他也就不会再做强盗了。”听听,啥叫最富有真知灼见地改革家?啥叫眼光最独到的政客?啥样的才是对人性把握最深刻的社会学专家?毫无疑问,仅仅凭借着这一套改革理论,丘大爷就应该当之无愧的得一个诺贝尔奖。仅仅让他主导国家改革显然是屈才了,他还应该被任命为内务部长,因为按照他的逻辑,对付**犯的最有效方法不是坐监,也不是押赴刑场,而是应该给他们说个媳妇,毕竟“如果**犯有了自己的媳妇,他们也就不会再做**犯了”。
当然啦,丘拜斯的“强盗改革理论”是放诸四海而皆准的真理也好,是荒谬绝伦的悖论也罢,这些都不是郭守云所关心的,他真正的关心的,是丘拜斯什么时候能正式主导俄罗斯的国家改革大计,以及他这次重回远东的真实目的。
骗子的小脑袋一刻也闲不住,有人说思考是一个很累人的活,而勾心斗角则可算作是累人累到登峰造极的一项工作,可对与郭守云来说,这些事却是一种乐趣,是枯燥人生中最富有色彩的调剂品。
车子在哈巴罗夫斯克市中心快的穿行,在经过远东商业银行总部的时候,郭守云朝外面打量了一眼,只见此时进出银行的人络绎不绝,可以想见,他们中绝大部分人恐怕都是前来存款的,连续的利好消息以及增息的新举措,对于远东的储户来说是极富诱惑力的。现在国家经济不景气,大肆消费并不符合民众的心里,相对来说,他们更愿意把钱存起来,存到一个可以百分之百信任的地方,以应对将来随时可能出现的危机。而此时的远东商业银行就像是一条血口大张的纸鳄鱼,它一方面贪婪的吞噬着眼前可以吞噬的一切东西,另一方面却无法承受即将到来的涨潮。郭守云琢磨着,这次与古辛斯基的交手,在某种程度上说对自己还是有利的,至少现在远东人对远东商业银行的信心更足了,要不了多久,银行的储蓄款将会再次充裕起来,而这些资金又能让他做出更大的投资了。
圣人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正因为如此,所以圣人就等同于穷人,他们那点出息,全都集中在不现实的高谈阔论之中了。“花别人的钱,办自己的事,世人爱说啥说啥去吧。”这才是郭守云的致富逻辑,同时,也是这个时代里所有富人一直秉承的逻辑。
看看这些进出银行大门的人们,他们俨然就是郭守云这一小撮人所圈养的羔羊,他们拼死拼活的挣下的一点积蓄就如同他们身上长附的羊毛,从春到夏,从夏到秋,羔羊们辛苦积攒的一层羊毛,就为了过冬的那一捧干草,转瞬间便被收割的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