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武阳城中心城区商业街。
太阳已经落山,但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天空并不是漆黑的,而是一种明丽的蓝色,云又比天蓝得更深一些,边缘由浓到淡,像是随意涂抹痕迹的油画,西边的尽头擦上一线橘红。
华灯初上,高楼林立,霓虹灯照得地面和绿化带树叶光彩变换,最高处的钟楼连指针上都泛着斑斓,音乐喷泉五光十色,外面围着一群手拉手的年轻男女,水花如幕,折射出美轮美奂的光影,载歌载舞的人欢声笑语。
已经结束了一天的锻炼,楚天明站在商业街的入口。
他手上套着塑胶手套,背着书包,提着布袋,拿着一个崭新的垃圾夹,腰上还别着一个备用的。
他并不准备往最繁华,最灯火通明的地方去,一般来讲那是舔狗给女神送花的地方,很少有人会当着舔狗的面把礼物扔进垃圾桶,至少也该做做样子,走到背阴的角落里再扔。
楚天明的目标就是那些地方。
围绕着商业街周围的小巷,楚天明挨个翻找着有花的垃圾桶,查看花束里是不是藏着什么东西。
他运气不错,第二束花就有了收获,一大团玫瑰花瓣里埋着一个红色绒面的小盒子,用随身携带的酒精在塑胶手套上喷了两下,把盒子打开,里面有一枚金戒指,戒指上还带着一颗小小的钻石。
楚天明无意于猜测这枚戒指的性质和背后的故事,直接用酒精喷上两下,然后连着包装盒丢进布袋里,径直走向下一个垃圾桶。
翻过几个垃圾桶后,他又一束花中发现了个红包,里面是520块。
就这样一个又一个垃圾桶翻找下去,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些收获,除了现金之外,还有没拆封的首饰、手表以及化妆品。
只是发现的礼物也并不都是值钱的东西。
有装在信封里的一沓照片,男孩女孩在不同的背景前都笑得很灿烂,每张照片背后都用不太好看的字迹写满了情话,但楚天明找到这个信封时它正躺在一堆垃圾袋里。
有沉甸甸的烟盒,打开后全都是涂成香烟样子的粉笔,夹着一张小纸条:“吸烟有害身体健康(▽)”
还有放在手工做的,贴满小彩片的纸盒里的手链,用边缘磨光滑的铁片围起来串成的,每圈铁片的内侧都用不同的艺术字体写着“王琪琪love杨墨”,手链底下垫着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杨先生,快抬头看我。”
大概是收到礼物的男孩抬头后会看到什么惊喜吧,可惜他应该没有看到。
诸如此类的礼物还有很多,楚天明翻到后用早就准备好的防水密封袋装起来,再放回垃圾桶里——无人接收的真心,最终的归宿终究是在垃圾场被焚烧,但这样至少可以不必彻底混在垃圾里,与垃圾不分彼此。
专心致志地收集着各种值钱的东西,楚天明突然听到身后不远处有人怯生生地说话:“楚同学?是你吗?”
楚天明转头看向来者,思绪一紧——是前天在健身房见过的童雨瑶。
女孩腰上别着那柄纤细的长剑,身形高挑,头发束成马尾,逆光站在楚天明身前,耳垂掩映在后方的光芒里,像是半透明的白玉。
“楚同学!真的是你!”童雨瑶长舒一口气,“我刚刚叫你的时候还有点怕认错了呢。”
“嗯。”楚天明微笑着对她点头,心中高度怀疑她是别有目的而来。
“我……我是来向你道歉的,那天我姐姐她太口无遮拦了。”她有些忐忑道。
“没什么。”楚天明摇头道。
“唔……楚同学你这是在干嘛?”童雨瑶视线不住地瞟向楚天明的一身装备,最终还是忍不住好奇地开口。
旋即她又意识到这样不太好,连忙补充道:“如果不方便告诉我的话就……”
“我在回收浪漫。”楚天明一本正经道。
他也不担心把捡垃圾这事告诉童雨瑶会引来竞争对手,一来她一看就是富贵出身,二来这里地方够大,“猎物”够多,就算再来个人,分头各自去捡也不会影响其他人的收获。
“回收……浪漫?”童雨瑶反复思考着这个词,眼神逐渐失焦,一副cup过载的样子。
“咳,就是回收那些情侣不要的七夕礼物,然后出售给能够回收它们的商店,实现废物利用,提高资源使用效率。”楚天明面不改色地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