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正月,章言给章曜请了一位才华出众的秀才到家中给章曜启蒙。这位先生姓毕,年轻时是米北县少有的少年天才,因为一次意外面容破损,失去了继续科举的机会,一教导学生为生。命运的当头一棒没有让这位毕先生消沉下去,反倒看透了世事,活得潇洒又痛快。
毕先生有自己的学生,从没有想过去别人家中做西席。但因为去年冬天他的小书院发生了学生逃学淹死的事情,那位淹死的学生家中经商,父亲非常有钱,闹得毕先生教不下去书不说,连能维持生计的营生都找不到,家中的几亩薄地都被母亲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卖给商人了。为此毕先生不得不向朋友求助,朋友通过关系替他引荐了詹县丞。
因为章县令经常询问詹县丞米北县书院和愿意出来教书的读书人的情况,詹县丞怕章县令找不到人打起他族兄的主意,让小公子来降维打击他家宝贝儿子,正想从中穿针引线给章县令介绍西席,毕先生就送上了门。詹县丞确认毕先生是有真才实学的,就把他推荐给了章县令。
章言亲自去见了毕先生,对其豁达不迂腐的性格十分赞赏,将其聘为章曜的启蒙老师。还帮毕先生和那位死了儿子的商人摆了一回酒,让两家暂时化干戈为玉帛。
章曜有了事情做,就不需要水哥儿再陪玩了。水哥儿有更多的时间去练蓝因交给他的基本功,练功的时候没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还能按时按顿把县令家的饭给做了,扶着身子越来越重的蕙兰到院子里走动,县令一家人对他的评价很高。
“夫郎,这些地方将来都会种上茶树吗。”水哥儿鼓起勇气问蓝因。
蓝因点头,“嗯,我打算建一个小型茶园。”
“等茶园建起来,肯定需要很多人来干活。”水哥儿道。
“你想给我推荐同乡?”蓝因问他。
水哥儿刚一口县令夫郎就猜中了他的心思,忍不住红了脸,但还是忍着害羞把小闺蜜林琼儿的事情讲给蓝因听,“琼儿也想和夫郎学本事。”
“就是你上次提到的家中养鸭子卖咸鸭蛋那个。”
“就是他。”水哥儿见县令夫郎竟然还记得琼儿,高兴地道。
“他能吃苦吗?”蓝因问水哥儿。他愿意教水哥儿,是因为水哥儿的执着好学勤奋刻苦打动了他,他给水哥儿制定的计划每天都一丝不苟的完成了不说,累的筋疲力尽还能撑着做家务哄曜儿。若是招来的人都像水哥儿这样肯吃苦还本分敬业的,蓝因也会对他们用心。
“能吃苦,琼儿三岁的时候就帮家中大人放鸭子捡鸭蛋了。”
“那你让他来吧,我和蕙兰要生产了,家中的事情你一个人忙不过来,让他先过来帮个忙。至于习武的事情……”蓝因停顿了一下,“等我出了月子再说吧。”
水哥儿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谢谢夫郎,琼儿知道能进县衙了一定会努力干活,早日通过夫郎你的考察。”
蓝因摸了一下水哥儿的头,“真是个聪明孩子。”
这里的师父教导人本事,都会让人当几年学徒,白给师父做几年工。蓝因不需要这样,但他对想学他本事的人的人品要求比较高。
蓝因因为种族优势,体力武力天生超出本世界的人一大截。他时常在心里警醒自己保持敬畏不要在欺凌弱小。所以蓝因轻易不打人,除非那些人太过分了,不得万不得已也从不杀人。他怕自己会沉浸在轻易征服别人的快感中,迷失自己。所以身为退役军雌的他没想过再回军队。
更不能接受会教出仗着武力欺负人的弟子。
二蛋在阳光明媚鲜花萦绕的四月破壳,他的生日比哥哥晚二十天。他破壳的时候恰好在晚上,父亲和爹爹都守在他身边。
从虫蛋壳发出第一声疑似裂壳的声响,章言和蓝因一同睁开了眼睛。蓝因下床将烛台上的蜡烛点燃,拿到床边照着虫蛋。
二蛋的破壳速度很慢。
经历过一次章曜崽崽破壳,章言和蓝因的心情还算平静。十分耐心地等着二蛋把蛋壳捣破,从中爬出来。
蓝因还有闲心对二蛋的蛋壳评头论足,“二蛋的壳没有曜儿的厚。”
“蛋壳粉比曜儿的肯定要少。”
章言:“……。”
是谁之前信誓旦旦地说二蛋是雄虫崽崽的,这就是某人对雄虫崽崽的爱?惦记他的壳做美容?
“海边有许多卖不上价的小珍珠,用来磨珍珠粉正好。蛋壳粉里面掺些珍珠粉,不知道效果会怎样。”
章言:“……。”
恐怕没有什么用。
二蛋大概被蓝因这个无良的爹爹还有不管好自己夫郎只知道看热闹的父亲气坏了,破壳的速度加快了一倍。
等到蓝因偏心地说古茶树给章曜崽崽,家中两座山的茶园给二蛋时,二蛋一脚踹破了蛋壳,发出嘹亮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