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看起来已经有几个月大,也就是说,谁也没比谁干净,两个人都早已迫不及待要丢下他这个累赘,建立新的家庭。
真是可笑啊。
他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的时候,陈安良在喜当人父,满心欢喜的期待着另一个生命的到来。
在他因心理和身理上的双重疼痛而辗转难眠的无数个日夜,陈安良在忙着照顾他怀有身孕的新婚娇妻。
陈安良是希望他死掉的吧。
他那时这样想。
这不是他的猜测,而是确信。
陈安良一定巴不得他就这样死了干脆,但他活过来了,还回来了。
那天,陈安良脸上的笑是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消失的,但凡他表情没有转换得那么快,也不至于那样刺伤人眼。
可在陈安良冷漠的眼神里,他还是踏进了那个家,那个他格格不入的家。
错的不是他,没理由他退出。
他们越是觉得他碍眼,他越是要横在他们中间碍他们的眼,他们不配拥有那么幸福美满的家庭。
陈安良既然决定让他来到这个世界,那不管是他长得像孟荷的情人也好,还是怎么样也罢,他和孟荷都应该对他负责。
毕竟他们没人问过他,愿不愿意被他们生下来。
从此,他就像变成了一条疯犬,撕裂着有关这个家的一切。
谁都别想好过。
陈安良只要回来就会被他气得半死,每天都要面对他的那位后妈更是被他折磨得快要疯掉,他们不是没想过背着他搬到其他地方去住,但第二天他就会出现在他们的新住所。
当时还小的他当然没那个本事能让他们怎么甩都甩不掉,是他姑姑也觉得这是陈安良该遭的报应。
这样彼此折磨的日子持续了好几年,陈安良拿他没办法,后来只能选择无视,然后报复般在他面前对他弟弟陈喻舟关爱有加。
陈喻舟不知道是被这个充满戾气的家庭而影响,还是天生就是坏种,陈喻舟在还背着“人之初,性本善”的年纪就有了一颗无比阴暗的心,竟喜欢虐杀动物。
大概是报应,陈喻舟在六岁这年突然诊断出心脏病,而且是凭现在的医疗根本无法完全治愈的心脏病,只能靠昂贵的药物续命。
陈安良这下慌了,因为他找大师算过,大师说他子嗣单薄,这辈子只会有两个儿子。
事实也的确如此,陈安良这些年一直想再生几个,但始终没能让任何人再怀上,砸钱做试管婴儿也一直失败。
现在陈喻舟还得了心脏病,那剩下的就只有他。
从陈安良接手恒远集团这十二年以来,集团产业链不断壮大,已经几乎全面渗透了国人生活的每一个行业,数字媒体、影视、游戏、音乐、金融、教育、餐饮、医疗、农业……只要你能想到的,基本恒远都有涉及。
这样一个陈安良亲手缔造出的庞大商业帝国,陈安良是不可能拱手让给外人的。
除了他,陈安良甚至连个三代以内的旁系血亲后辈都没有,他姑有结婚但没有生子的打算。
于是,陈安良又跑来对他示好。
陈安良以为他想不到继承这一点,还演了一场悔过的大戏。
“我在他眼里根本就不是儿子,只是个有点血缘的工具,如果不是陈喻舟得了心脏病,他连正眼都不会看我一眼。”
陈江野全程冷笑着说完这些,然后抬眸看向辛隆,问∶“叔,这样的人,配当爸吗?”
辛隆听得拳头都硬了,骂道∶“你爸真不是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