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胖的女子唇角翘翘的,眼睛弯弯的:“啊呀,这位就是桃花嬷嬷吧?真是久仰大名呢。”
桃花嬷嬷短暂地失了一会儿神,脸上便恢复了招牌笑意,用硕大的身躯堵在门口:“这位娘子,你大概是找错房间了,你家相公不在这间房中。”看房中诸位公子皆是衣冠楚楚相貌堂堂,哪一个也不像这黑胖女子的相公。
黑胖女子也不生气,再道:“嬷嬷你别担心,我不是来妨碍你生意的。只是我家相公这个时候还没回家,家里人有些担心罢了。您要是看到他替我告诉他一声,下回别这么晚。”她将手中的折扇刷地打开,正是一幅千里昆仑,扇面轻摇,倒摇出了几分风流蕴藉的味道。
桃花嬷嬷讶然:“娘子,不亲自去找你家相公么?”
黑胖女子越过桃花嬷嬷肩上往房内看了一眼,紫袍青年怀中倚着两个姑娘,一双黑眸直盯着这边,神色变幻莫测。
房中的其他人,有的脸熟,有的脸生,身份却都不言而喻了。这样的一群人聚在这儿,是为了喝花酒?
黑胖女子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扬起扇子往前迈了两步:“不必了。”
走了两步,却又停下来:“嬷嬷,既然来了,索性就给我也开间房间吧,听说你们这儿的女儿红是京中一绝,会叫人乐不思蜀呢。”
桃花嬷嬷呆住,她做这一行这么多年,来青楼捉奸的妻子也见过不少,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半晌,她走前几步带路,满脸堆笑:“娘子这边来。”宜春院毕竟是有格调的青楼,即使只是要两杯酒水,桃花嬷嬷也会盛情款待的。
身后,那两位官差终于缓缓地醒悟过来。
“兄弟,咱们头儿说那女贼长的什么样儿?”
“兄弟,好像是个黑脸,别的,据说也没看清。”
“兄弟,前头那女人,脸够黑了吧?”
“兄弟,再黑不过了。”
“别打草惊蛇,听说那女贼身上带着功夫呢。”
“兄弟,还是你聪明,咱们先去禀报头儿。”
“走走走。”
官差一走,被桃花嬷嬷招来的几个姑娘在几位客人的目光示意下,也都识趣地离开了。
厢房的门被轻轻掩上。
屋内一直沉默的四个人,分别是右副都御史肃敬唐、左通政使白静燕、兵部员外郎司马松和京城大都督府都镇抚李季春。剩余的三个中,独自饮酒的轻薄青年是闾王段云重,开门的是新任的年轻吏部尚书柴铁舟,至于紫袍的青年,正是当今天子段云嶂了。
室中静默片刻,待确定门外的姑娘们走了,年纪稍大些的李季春才擦擦汗道:“今日真是好险啊。却不知凌风回到家了没有。万一在路上被官兵抓了,又是一桩麻烦事。”
肃敬唐叹气:“凌风这丫头在外学艺这么多年,武功是长进了许多,性子却变得和她爹一样莽撞了。竟敢一个人去威国公府盗刘歇的密信。则玉,幸好你来的路上遇到了她,否则可就麻烦了。凌大将军的女儿入威国公府偷盗,这事若是被刘歇查到,免不了又要大做文章。”
白静燕是个心思缜密的人,略一思忖,道:“幸好刚才那黑胖女子引开了官差。皇上,我们还是尽早离开吧,以免受到牵连。”
柴铁舟的目光移向段云嶂,垂首道:“皇上,请速速回宫,娘娘那边,就让臣等来处理吧。”
“娘娘?”没有见过金凤真容的几位大人都讶异地叫出来。
啊,是了,都说当今的皇后是位黑胖,难道说刚才的黑胖女子,就是皇后娘娘?几位大人互看几眼,神色都带着几分诡异。
段云嶂浓眉深锁。他知道自己此刻应该立刻回宫,柴铁舟的能力值得信任,有他在,金凤一定不会有事。
可是……
段云嶂蓦然从桌后站起来:“肃卿,你们四人尽快回府。柴卿,你速去打通关节,做好从牢中救人的准备。”
“皇上,您呢?”柴铁舟有些担忧。皇上是知道轻重的吧?何况,不是听说皇上和皇后感情不好么?
段云嶂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大步跨出房门。
男人心似海底针
宜春院的女儿红当真是名不虚传啊。金凤十分感慨地想,难怪那些男人这么乐不思蜀,连密谈也要挑在这种地方。
风月撇着嘴:“娘娘,您还说我胆小,您自己呢,还不是连门都不敢进。”
金凤摩挲着酒壶:“怎么叫连门都不敢进呢?娘娘我把该带到的话都带到了呀。”
风月嗤笑:“您就在门外喊了一句,早点回家,就溜了。您就眼睁睁看着皇上怀里搂着两个烟花女子呀?”
金凤默然,半晌才道:“你家娘娘就是没种啊。”
“娘娘!”风月甚忧虑:“你这样怎么成?下回再见到,起码也要大骂一句:‘奸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