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度本是纨绔子弟,此时即将要撕破面皮,便突然龇牙,露出冷笑:“陈案首,也未免太目中无人了吧,怎么,这样瞧我们不起不成?”
陈凯之卷袖,正色道:“学生万万不敢。”
“不敢?你算……”他刚要口出恶言,张成终是一笑,故作劝解的样子,道:“罢了,陈案首既然不愿吃这杯酒,老夫怎好强留,不过……”他眯着眼,徐徐道:“在座之人,都听说陈案首很有才情,我等得罪了不打紧,可是这林烟儿这等美人,陈案首怎好冷落了?不如就请陈案首,写一篇文章,赠与林小姐,若是这文章作的好,既不至唐突了佳人,也让我等开一开眼界,陈案首以为如何?”
这家伙的用心,实在是恶毒,要赠一篇文章给林烟儿,当然要狠狠夸奖林烟儿一番,自己是案首,一篇文章去吹捧一个烟花女子,传扬出去,这比狎妓还轰动。
陈凯之怎会不明白他的险恶用心。
可现在对方不肯停船靠岸,这边又拿着杨度这样的人来以势压人,陈凯之进退维谷,已是完全没有选择了。
陈凯之眉毛一挑:“若我当真作了一篇文章,当真肯放我回去?”
见陈凯之言语松动了一些,许多人倒是露出了几分期盼,他们很想知道,陈案首到底有几分本事。
张成含笑道:“自然,陈案首可不能敷衍了事,这文章非要林小姐满意不可。”
意思就是,你若是胡乱作一篇是不算数的,你得夸奖林烟儿小姐,得让林小姐满意。
众人都起哄道;“不错,非如此,决不放你下船。”
陈凯之道:“我急着回家,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文章来。”
林烟儿顿时便露出失望之色,我见犹怜。
其他人见了,立即愤慨起来,太不识相了,于是生出护花之心:“你这案首莫非是舞弊来的,怎么会写不出?”
“盛名之下,实在难符,从前我见了洛神赋,还道你是才子,莫非这洛神赋,也是你托梦而来?”
陈凯之只好沉吟了片刻,露出憨然的样子:“好,不知可有笔墨吗?”
有人抬了一个小案子来,上头放了文房四宝,陈凯之朝那林烟儿道:“烟儿姑娘,能否为我磨墨?”
他如此一说,让张成觉得惊喜,就怕这陈凯之不和烟儿姑娘发生点什么呢,忙是笑道:“不错,才子佳人,红袖添香。”
这林烟儿便款款到了案前,俯身磨墨,裙裾便不禁被扯起,又露出了她那莲足。
陈凯之与她挨的很近,一股清香袭来,他心思却全没在这上头,他很清楚,今日稍有闪失,自己可能就要名誉扫地,被这张家坑死了。
所以他只是淡淡一笑,提笔,蘸墨,此时众人围了上来,想看看陈凯之如何夸奖林烟儿小姐。
张成心里更是窃喜,这文章一成,在自己运作下,明日便要在金陵传开,到时,陈凯之今日与林烟儿之间的事,就算什么都没有,也百口莫辩了。
其实……张成真正的心思,还不在这里,他心底有一种期望,陈凯之一篇洛神赋,据说太后娘娘爱极了,现在已成了太后娘娘乃是洛神的明证,若这个时候,陈凯之却又写了一篇文章,去称赞j-i女,这……岂不是将太后与j-i女等同?想想看,一旦上达天听,会是什么样的效果?
所以,最低的期望,张成是希望教陈凯之身败名裂,若是运气好,陈凯之便是死无葬身之地,一道诏令下来,掉了脑袋,都不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