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一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云楚的脸色几乎沉的滴水,她早就知道,赫巡身为储君,婚事身不由己,而她身份低微,不可能成为太子妃。
这个问题她在刚来东宫时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是后来随着赫巡对她感情的日渐加深,从未说过将来让她做妾,当侧妃这种话,以至于他总是忽略赫巡本身就有身不由己的地方。
她与赫巡之间,隔着一道被身份地位划开的天堑鸿沟。
而这道鸿沟,在除赫巡以外的人看来,都是这辈子无法跨越的东西。
云楚低下头,心里无来由生出一股浓烈的不甘来。
纵然她从很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有多上不得台面,也知道在重重阻拦下自己不可能成为赫巡正妻,可现在她仍然觉得气闷。
她总觉得自己仿佛身处在一个牢笼之内。
不仅仅是她的身份地位,她的眼界与能力,还有她自己脑子里那些根深蒂固的思想。
在森严的等级之下,她必须要有“配不上赫巡”这样的自知之明。她的出身就决定了她这一辈子,无论长成怎样光辉灿烂的人,她都会被认为出身卑贱,继而,卑贱这个词就足以形容她的整个人生。
她的皮肉总在妥协,在迎合,在努力的适应,然后如同大多数人一样,费尽心思的走向高位。
可她有一身叛逆的骨。
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都不该被如此轻易的定义,大家一样生老病死,王公贵族的命不见得比她高贵。
在她眼里,自认卑贱,甘于卑贱才是真的卑贱。
以出身评判谁与谁相配,都实在太过愚蠢。
云楚捏紧自己的衣袖,脑中飞速闪过了许多想法。
如果赫巡非要娶别人也不是不行,她暂时委屈一下,到时候老皇帝一死,那位娇娇弱弱的太子妃还不任她处置,就算太子妃有母族势力又如何,到时深宫凶险,谁知道是谁下的手。
至于赫巡的爱会不会被分走,这不重要。
不过顷刻,云楚心中便有了决断。
还没等她开口,桑黎又笑着道:“不过…你不要…不要担心!”
云楚才不会担心,她只是有点烦,嗯了一声,道:“没事。”
桑黎继续道:“殿下他当众…当众拒婚啦。”
云楚:“?”
“你说什么?”
桑黎抿了抿唇,酝酿一番,说的话利索了些:“殿下当众拒婚了!”
云楚的脸色终于变了变,第一反应不是觉得荣幸或欣喜,而是霍然站起身,失声道:“赫巡他脑子没病吧!”
且不说是圣上赐婚,赫巡他胆敢公然驳圣上的面子。
就单论沈韫初,她代表的,可不仅仅是她自己,而是整个外戚党团。
桑黎头一点,不知道云楚为什么不开心,她愣愣道:“我…我就…就是这样听说的。”
云楚心跳飞快,她不了解朝堂局势,但也知道皇权至高无上,哪怕是太子都要掂量掂量。
更遑论,赫巡身侧虎视眈眈,这般公然抗旨,不是给旁人留下漏洞吗?
这些实在是出乎云楚意料,它甚至怀疑这小结巴是不是在诓自己,蹙眉道:“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桑黎道:“殿…殿下不让…吧?”
好像还真是赫巡能干出来的事。